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256)
六合清以手语询问:「倾凤曲的武功不差,若是拼个鱼死网破,陛下却要活捉,这该怎么办?」
“装模作样。”两相欢哼了一声,“天子如果真的在乎,也不会拿且去岛来要挟他了。”
三更雪:“那都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我们只需要劝降倾五岳,劝不好就杀了。不过,杀也得有个杀的由头,今晚说是不动,咱们还是要留意着倾五岳的把柄。比如那弟子舍是倾凤曲从前居住的地方,说不定会有线索,六师妹、二师兄,你们明天就带人去弟子舍看看吧。”
在公事上,两相欢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弟子舍没有把柄呢?”
三更雪闻言一笑,双眸弯起,越发像一只狐狸:“那就制造把柄——二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
两相欢嫌恶地蹙起双眉,却没有反驳。
一刃瑕则道:“我去定风塔。”
他和同门的师兄弟有些不同,除非必要,一刃瑕不喜欢欺凌弱小。
他喜欢的是争胜而非斗狠,参与的人越多,一刃瑕越觉得烦躁,也越不想混在其中,沦为凶器之一。
定风塔算是且去岛上最清净的地方,也是最不可能找出什么“把柄”的地方。三更雪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愿勉强:“如果其他地方有了变故,还是要麻烦大师兄。”
一刃瑕点头:“我会警惕倾五岳和倾凤曲。”
这两个人就是预料中最难缠的对手了。
三更雪接着交代了几句,多是叮嘱安全,三人都点头答应。过了深夜,岛上回归寂静,四个人各披寒雨,相背而行。
偶有几声老鸦啼鸣,叫来浓浓的乌云,吞没最后一丝月色。
三更雪坐在日月殿外小憩。
直到月下云天,金乌重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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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侯英和侯顺兄妹却没有听从三更雪的建议。
他们自幼不说呼风唤雨,却也地位显赫。在朝都,无论武功还是才学,二人都是同辈中的凤毛麟角,皇帝宠信他们、师长爱护他们。
美中不足的,就是大虞久无外战,兄妹都缺些实打实的功绩,让皇帝可以理直气壮地重用他们。
但时机终于到了。
且去岛窝藏蛊人,往小了说,这是倾五岳守岛不力,枉为臣民;
往大了说,那就是勾结扶桑、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这回要是能一举拿下倾五岳,不仅在江湖上能立威名,在朝堂上更是大功一件——两个年轻的小将也就不用再生活在父辈的阴影里。
“我们去平海楼看看。”侯顺说,“那个小孩介绍地形时,说那是岛主居住的地方,他们很少会去。要藏人的话,那里最容易了。”
侯英不甚赞同:“我觉得藏在弟子舍的可能更大。”
“那我们先去平海楼,再去弟子舍。今晚弟子舍人多,我俩先去平海楼吧。”
“但倾五岳还在日月殿……”
“不碍事,有紫衣侯牵制着他。我们偷偷进去楼里,天亮前就能搜完。如果有罪证,当场就能拿了,没有的话,明天带人随便扫上一通,就去弟子舍。”
侯英还是觉得不妥,可侯顺已经拉着她几个提纵,轻手轻脚撬开了底楼的门锁。
门闩“喀”地一响,侯顺扭脸对她“嘘”一声。
日月殿的方向,隐约还能听到倾五岳和曲相和高谈阔论的争吵,侯英默然数息,终究随着兄长钻了进去。
两壁幽幽地亮起灯烛,侯顺拍拍妹妹的肩:“我去二楼,你在一楼看完来找我。我们再一起去三楼,速战速决。”
“要分开?”侯英忧心忡忡,“还是一起行动吧?”
侯顺却没听她说完,已经纵上楼梯,跃去了二楼。
侯英只好压下心中不安,迅速地奔去一楼左端的长廊,决定尽快扫完就找侯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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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盏碎裂的清脆声从日月殿中乍响。
三更雪蓦然睁开了眼,晨钟未醒,铁甲待发。侯英留下的军士早就包围了日月大殿,只等令下,就要如饿虎扑食一般拆吃了这座殿堂。
三更雪急忙叩门:“师父,您还好吗?”
曲相和怒声斥道:“滚!不准进来!!”
同一时间,平海楼中炸开了一声惊响。
无论是蛰伏的军士,还是隐忍的门生,都因这一声异动大为惊骇。
三更雪当即色变:“快!快去平海楼帮忙!!”
“可是日月殿……”
“师父刚说了不许进,况且日月殿还有我在,不用担心。”
“但侯英将军说过要关注日月殿的情况……”
“侯将军还说过要听我的指令吧?要是蛊人就藏在平海楼中,这一耽误,叫他逃跑了怎么办?”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就在平海楼的方向,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紧随着爆炸声穿彻云霄。
众军士俱是惊色,听出了这是侯顺的声音,再也不敢犹豫,齐齐涌向了平海楼的方向。
只剩三更雪伫在日月殿外,焦急地徘徊呼唤:“师父,您真的没问题吗?您再等等,大师兄一定马上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激烈的动荡。
两个前辈艰难的喘息声犹如雷震,一时听不出谁占上风。三更雪心急若焚,着急地想要扒开窗户看个仔细,偏在此时,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从袖中摸出一把泛着冷光的某物,咬了咬牙,佩上自己的左腕。
“师父,我这就来了。让徒儿为您分忧吧!”
第123章 定风塔
平海楼的第二层并不如侯顺想象的那么宽敞。
东西南北数尽了每个角落,也不超过二十个房间。侯顺谨慎地持剑扫视,每一间房都慎之又慎地亲自探过。
剑尖扎进棉被、木柜、盥洗架,侯顺将一切扫成狼藉之后,却不得不接受这些房间都没有线索的现实。
现在只剩下最末的那间厢房。
极深极静的廊中,侯顺秉烛而走。不知从何而来的夜风吹得他的火折明明灭灭、颤颤巍巍,此时,侯顺听到楼梯上传来轻盈的脚步。
想是侯英来了。
侯顺端着火折回首道:“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说完,他推开最后的房门,一头扎了进去。
漆黑中,一团光火映亮四下陈设。
倾五岳惯用的茶杯酒盏、清一色的青袍白衣、几把看不出材质,但耗损颇重的残剑……
这些东西将房间堆满,紧闭的门窗、低垂的床幔却暗示着这里别有洞天。
侯顺咽了一口唾沫,侯英似乎也担心他,默默跟了上来。
侯顺头也不回地问:“我一个人就行。一楼有什么发现吗?”
侯英却默然不语。
侯顺的后背蓦然爬上一丝阴冷,毛骨悚然的瞬间,他猛地后跃,瞪大了眼拔剑刺去:“你不是侯英,你是什么人?!”
来人在黑暗中阴恻恻地一笑,二话不说,一把利剑当面劈来。
侯顺举剑而挡,惊得冷汗暴出。
那一下叩在剑上,激鸣如龙,震得他虎口发麻。
偏在这时,一楼传来了侯英的一声惊叫:“哥哥——!”
她也落险了!
侯顺又急又忧,再也顾不得试探,将剑一横,直往敌人的心口迫去:“不许碰我妹妹,我要你偿命!”
二人缠战一起,敌人却不像侯顺想象的那么英勇。
他藏在暗中,如一尾灵活的鲤鱼,左来右去,滑不留手。侯顺原以为他是且去岛的门生,交手之下,却发现这小子也对平海楼并不熟悉,只是身法极快,才显得游刃有余。
侯顺的头脑冷静下来,喝问:“你不是且去岛的人,你是谁!”
且去岛的轻功剑法他都有过研究。这一派沿袭照剑阁的功法,虽经倾如故改善,但大体还是一致的风格。
且去岛的轻功当以“气息悠长,步法迅稳”为特色,他们的步频不快,只是步幅尤其的惊人,一个纵跃能去数尺。
眼前这家伙的动静却很异常,他的轻功是小而轻、轻而快——总之,怎么看都不是且去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