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169)
只看两人建言献策的模样,怎么也猜不到他们不久前还在琢磨如何反击倾凤曲。
而凤曲受尽关心,趴在商吹玉的背上,也只是一个劲儿地赔笑:“多谢啊,那我试试?”
商吹玉皱眉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凤曲也叹一声,贴在他的耳边道:“……但我好像真有些不行了。”
他接连运了好几次内功,又失去舍利珠护体,蛇毒不知游窜去了何处,这会儿五脏六腑都阴冷疼痛,呼吸也越发僵滞。
若不是提心吊胆,唯恐自己昏去,吹玉双拳难敌众人,凤曲早就想听之任之地昏厥过去。
商吹玉心下微沉,知道凤曲开了这口,便是真的有些难以支撑。
他们还未必能立刻找到穆青娥,为今之计,似乎真的只剩凑合一下莫饮剑的“糖丸”。
莫饮剑已经等不得他们犹豫,趁着商吹玉也内伤耗损,拦不住他,他索性一手把药塞进了凤曲口中。
凤曲也不含糊,就着嘴里的血一口吞了下去:“嘶,还真挺甜的。我先谢过莫少主救命之恩。”
莫饮剑道:“哎呀,我都是你手下输掉的将军了,你也别叫少主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饮剑?”凤曲沉吟片刻,“你想说的是‘手下败将’吗?”
莫饮剑扭头对白不簪夸道:“他还挺有文化!”
白不簪:“……嗯。”
一场纷争莫名其妙地停了,凤曲脑子里混沌一片,气若游丝,只能堪堪听到白不簪和莫饮剑的对话。
他们的桑拂也伤得很重,但和凤曲不同,他们决定立即前去玉城,而凤曲和商吹玉还要去找穆青娥等人。
此刻双方算不上朋友,但也不再是对手。
灯玄原想把舍利交还给凤曲拖延蛇毒,却被凤曲摇头婉拒,因为舍利对于蛇毒实则用处也不太大,真要难逃一死,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莫饮剑临走前还对“穆天仙”很有几分留恋:“不如本少主先和他们去看看天仙……”
桑拂便应景地呻/吟一声。
莫饮剑扭头假笑:“开玩笑的,本少主才不是那种见到天仙就不顾你们死活的人。”
白不簪道:“见色忘友。”
几人先行一步,对话声渐渐远去,商吹玉背着凤曲回城,轻声询问:“老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凤曲隐隐发起低烧,这是莫饮剑说过的正常症状,所以不至于太担心。
迷迷瞪瞪间,凤曲感到自己胸腹伤口涌出的血都弄脏了商吹玉后背的衣服,想必商吹玉也能感受到那些奇怪的湿润,只是两人都缄口不语。
凤曲反问:“大家怎么样?”
商吹玉默然许久,忽然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他搭于商吹玉前胸的手背上,凤曲失笑:“……怎么哭啦?”
商吹玉避而不答:“五十弦和秦鹿一起救穆青娥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途中是偶遇了三更雪,他说老师在这儿会遇埋伏,我才匆匆过来的。”
凤曲微微点头:“幸好你来了。”
“……老师真的这样想吗?”商吹玉压下哭腔,轻声问,“如果来的是其他人,会不会更好一点?”
若是秦鹿,他武功不佳,轻功却出神入化,说不定从一开始就能带老师逃离战场;
若是五十弦,她比自己更知道十步宗的软肋,应对起来一定也更从容,至少不会沦为拖累;
若是穆青娥,就更简单了……她现在就能解决老师的蛇毒。
唯独他一无是处。
“不,你就是最好的。”凤曲低声回答,“换作他们,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背呀。”
商吹玉愣了一愣,托着凤曲双腿的手臂更紧了些。
“吹玉,我想休息一会儿。找到他们之后,千万别以为我死了就把我埋了。帮我找张床,我还有救,让我好好睡几天……我好困。”
商吹玉默默前行着,一口应下:“好。”
“……天亮了啊。”
“是。”
“我要睡了,你背累了再叫我。”
“不会累的。”
久久沉默的阿珉也终于在颅内道了一句:「辛苦了。」
凤曲轻笑一声:“你才是。”
第080章 疑客来
“就算……不……有栖川……”
“……偃师珏……谁知道呢……”
“考试……先去玉城……”
话音断断续续,始终连不成通顺的词句。
在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这些话就如沉浮的鬼火,时远时近,扰拨着凤曲紧绷日久的心弦。
最后所有的争论都凝成一声低哑的“小凤儿”,还有一只搭上他脉门,细细切脉的手。
清冷的女声道:“好像醒了,醒了就没事了。”
周围便响起如释重负的叹息,另一道女声喃喃说着“谢天谢地”,又有人细心地端来茶水,贴在耳畔轻唤:“老师,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喉咙里火烧火燎一般,凤曲睁不开眼,嘴唇也难动寸许。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说:“水……”
温热的茶水立即递到了唇边。
「有栖川野来过,但被他们撵出去了。不过半夜又来了一次,趴在床边哭得眼泪鼻涕流一脸,哦,你睡了六天,今天是第七天。」
被阿珉的提醒逼迫着,凤曲不得已开始接受这艰难的现实:
他没能从未央的坟里直达地牢,还拖累商吹玉受了内伤。
秦鹿是看着他和有栖川野“夜奔”的,可想而知有多生气,但现在他要死不活地拖了六天,想来秦鹿也该消气了。
五十弦……她怎么样呢?一刃瑕和九万里还在找她,会不会受欺负……
胸腔里的心跳越发急迫,凤曲蹙起眉头,嘴唇嗫嚅许久。
床边五十弦靠近了去听,半晌不得其解,刚想叫人替换,却被凤曲猛地起身,两人脑袋撞在一起,“咚”地一声撞得五十弦眼冒金星:“诶我草——boss?!”
凤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差点两眼一黑又倒回去,被商吹玉眼疾手快地一扶,秦鹿问:“头没事吧?”
凤曲脱口而出:“青娥……!”
穆青娥一手按住了他,叹息一声,柔声道:“我没死。”
温和的药草香即刻围拢过来,凤曲懵懵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穿进窗户,但被四个人影挡了大半。只是朦朦胧胧地看见穆青娥的轮廓,她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按着他的胳膊,五十弦又端来一碗深色的药汤。
“boss,来,喝药。”
凤曲抽了抽鼻子,没动。
五十弦顶着发红的额头,笑得一脸体贴:“喝呀boss,我亲手给你煎的药,不烫了,快喝。”
“……能不能等会儿再喝。”
这药光是闻一下,都有点苦得催泪。
五十弦还想勉强,商吹玉立即为凤曲排忧解难,一手拎开她。
凤曲的目光一直定在穆青娥的身上,比起被纱布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自己,他更在乎穆青娥的安危。
而被这样一双差点就再睁不开的眼睛盯着,穆青娥一肚子的火又被冰水浇灭,瞪他一会儿,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算了,秦鹿你来吧。”
五十弦动手没个轻重,商吹玉对凤曲只会溺爱。
她自己也下不去手,这教训人的任务,就只好落到秦鹿头上了。
秦鹿也当仁不让,似笑非笑地迎上前来,在距离凤曲最近的凳子上落座。他从床头柜摸了一块铜镜过来,花纹是精致的游鲤戏水、鱼跃龙门,镜面上却缓缓映出一张不成人样的脸。
除了一双滴溜溜转悠的眼睛,几乎所有露在外边的皮肤都被缠上碍眼的纱布。连同手足胸腹,一概没一块好皮,药泥敷成叫花鸡似的德行,就用纱布裹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