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181)
他的师妹,居然这么懂!
那岂不是说明,秦鹿这帮人已经对他师妹下手了?!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一刃瑕的怒意越发高涨,看向凤曲的眼睛也是怒火熊熊。
这三个男的都长得妖里妖气、狐媚心窍,连他都中了诡计,女儿身的师妹怎么可能逃掉!
所以眼前这小子看似仙风道骨,私底下肯定跟那秦鹿一路货色!
「退。」
金钩扎进树干,一刃瑕借力飞踢。阿珉换了身体,剑招随之一改,方才还显得轻灵飘逸的“醉欲眠”一瞬变得杀气凛凛。
他没有再用保守的格挡去面对一刃瑕,而是将身往树下一沉,状似坠树的瞬息,身体又柔韧地反弹而回,一剑刺向了刚刚扫过,正背门大开的一刃瑕。
剑走偏锋,一刃瑕却也拼着中他一剑的威胁,猛地向后飞踢。
二人都收了先前试探的意思,一人因着秦鹿靠近而头痛欲裂,一人拼着一身血淋淋的外伤,四目相对,却都冷冷的一片,除了对胜利的渴望,就不剩下其他。
一刃瑕又感到了一股邪火窜生。
可他再也不会分心去恨秦鹿,而是迫切地注视着眼前少年。
这是第一个同他缠斗到三百回合的剑客。
若能折下此人……
另一种兴奋替代了秦鹿遗留的欲望,一刃瑕的眼睛转也不转,哑声说:“你,很不错。”
阿珉淡淡地抬一下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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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缨曾经说过,他的大忌便是对敌相持之际难免心急,一急,就会疏于防范,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阿珉不曾反驳,也因为胡缨确实点穿了他的问题。
前世他的武功一半来自对杀戮的习惯,一半来自“醉欲眠”本身的玄妙。但这两者都对他各有利弊,前者使他难耐凶性,后者又让他太过依赖“醉欲眠”相伴的心法轻功。
一刃瑕便如一面天赐的镜子。
映出的,就是那个凶性勃发,心燥如焚的他。
杀欲是他门的法宝,也是他门的障门。
如果能像凤曲那样不带杀气地出剑,他就能藏住真正的杀剑。
但他不是凤曲。
而且一刃瑕比他更早习惯杀戮,也更早驾驭杀心。
他得比一刃瑕更加熟练地藏起疏漏,更加迅速地找到破绽。
……需要为了真正改写悲剧而努力的人,可不只是凤曲啊。
「阿珉?」凤曲感受到他难得驳杂的心绪,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用太激怒他的,打不过就先退两步,这是一刃瑕,输了也不丢人。」
阿珉却安静得出奇。
他的步法变得稳健,剑招也越发凝实。
相比起从前千变万化、令人难辨真伪的剑花,今日的每一次出剑都迅疾而扎实。
若说以前是万虚藏一,今天就是一化万象,看似被躲开的剑招都会以意想不到的改式杀回,一以贯之、一气呵成,让人防不胜防。
“我的确嫉妒你,”阿珉道,“但那些就该属于你。”
他嫉妒着此世的倾凤曲。
嫉妒他仍有且去岛这个等候回归的家乡;
嫉妒他不必忍受一路非人的磋磨;
嫉妒他还有一线希望寻找身世的真相……
嫉妒他,说不定真的能改写悲剧,实现那个遥远的愿景。
所以,他绝不能让自己白白嫉妒。
如果凤曲不能成为幸福快乐的倾凤曲,那他的嫉妒心岂不是和笑话无异。
「……」
剑比任何时刻都要轻盈。
心跳比任何时刻都快。
眼前一切风景都清晰无比,一刃瑕的身法、三更雪的笑意、五十弦的焦急、商吹玉的紧张、秦鹿的审视……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的杀气……”
一刃瑕面色微变,似乎对他的剑招有些困惑。
少年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身法越发的行云流水,如石火电光,每次停留都只消眨眼的刹那。更怪的是,他的剑招褪去了眼花缭乱的障眼法,每一剑都变得杀气腾腾,让一刃瑕每次都得严阵以待。
其中最凌厉、最冷冽、最瘆人的剑,竟然就是沉默的少年本身。
藏不了杀气,就让每一剑都带上纯粹的杀气。
这便是阿珉的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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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真有些理解偃师珏了呢。
「这些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太无趣了,阿珉,我们应该比兄弟更亲密才对吧?」
凤曲道:「换你来做‘倾凤曲’,怎么样?」
第085章 玉城会
且去岛久居海外,声望不显。“鸦”则叱咤大虞,尤其是门内久负盛名的一刃瑕,向来所向披靡,无敢招惹。
所以一刃瑕落败的这件事,本身就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阿珉完成了一场破而后立的觉醒,他对剑法的领悟一骑绝尘,凛冽剑意仿佛通天,召来漫天神佛为他睁目,瞬息的压迫甚至盖过了一刃瑕无往不利的杀气。
眼花缭乱的金光错影中,剑芒如雪,万息落定。
金钩直剜他的心脏,只剩半寸的距离。
而剑悬停在一刃瑕的颈边,剑锋已经割开了一道微小的血痕。
“——输的是你。”
酣畅淋漓的对决,犹如一个讯号。
在倾九洲消失之后,时隔九年,大虞终于再感受到“且去岛”这座门派的威压。
三更雪一向弯如牙月的笑眼,破天荒地睁开了:“大师兄……?”
窗边张望的几人神情各异,最后挤进来的九万里失声大叫:“不可能!我不相信!!”
“果然是老师赢了。”商吹玉的眼睛微亮,胳膊被五十弦蓦地攥紧:“这就是boss的水平吗……明明也不是剧本里既定的决战……”
一刃瑕淡色的嘴唇颤了颤。
自有记忆以来,除了师父,他还不曾输过任何人。虽然同门都将他和五十弦并称“双英”,但一刃瑕向来以首徒自居,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远在师妹之上。
正因为此,他才千里迢迢来找落单的师妹。
他是大师兄,是首徒,是所有门生的英雄兼兄长。
只有接过师父“江湖第一”的衣钵,他才能如师父一般,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死守师门——他不能输给任何同辈才对。
“大师兄!”三更雪的呼唤叫醒了他,一刃瑕幡然回神,眼前的阿珉还未收剑,看他的眼神如视死物。
那是一刃瑕最熟悉不过的神态,他也曾不止一次像这样打量猎物。
“……”
那几个字实在难以启齿。
一刃瑕握着金钩的手仍在颤抖,豁出命去,他也想将此人绞于钩下。此子不除,来日必成大患,而他现在只要再进一步,牺牲一个他,就能换下且去岛引以为傲的首徒。
“大师兄,你认输啊!”
不过犹疑了几息,五十弦的声音竟然就压过了三更雪。
九万里也像被她点拨,跟着大叫:“大师兄,快回来、快回来!你还有伤,大师兄,先回来吧!!”
一刃瑕的嘴唇抖得更加厉害。
脖子边上的寒意却倏然远了,阿珉利落地收回了剑,垂下的目光只在金钩上一掠:“承让。”
他从来不在乎嘴上的胜负。
他赢了,他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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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凤曲”便在一夜之间声名大噪。前来拜会的考生络绎不绝,可都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
还是坊间有了新的传闻,称倾凤曲在对决中身负重伤,不得不卧床休养——这才稍微平息了众人的怨气。
只有凤曲这个和阿珉共享一具身体的才最清楚。
他们在明城逗留近两个月,连他脸上那些伤痕都已脱痂愈合。这些客人一概见不到他的真容,都是因为阿珉不见外客而已。
阿珉他……自从接管身体,好像就变得更加害羞了。
“闭嘴。”
「……」凤曲颇有几分委屈地狡辩,「我只是自己想想,哪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