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238)
穆青娥顿了顿:“老祖年轻时曾是儒士,所以我们推测,这五道关卡其实对应着儒家的五德。”
秦鹿微微颔首:“这种设计倒不罕见。土对应信,金对应义,水对应智……”
穆青娥道:“第四道关卡,也就是我们现在落脚的地方,应当主‘木’,也就是——仁。”
众人无一接话,只有秦鹿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在考察“仁”的地方发生了如此暴/乱,都不知道是老祖高瞻远瞩,还是天道都在嘲讽这所谓的“德行”。
凤曲还是放不下江容,以至二人的话里机锋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但很快,映珠奔进院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凤曲少侠,有客人递了名帖,说想约你过几日见面!”
一边说着,她双手递来了一封名帖。
凤曲还未拆开,就见封皮盖有一块名章。秦鹿余光望见,眉宇微沉:“是慕容麟。”
“‘天玑’?他找凤曲做什么?”
“不清楚,慕容麟从小孤僻寡言,我和他没什么往来。”
“凤曲,信上有说吗?”
凤曲正拆开信,展开信纸,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咦?”
信上并非他以为的客气寒暄长篇大论,而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你都好吗?”
你都好吗?
凤曲自认和他唯一的接触也就是连秋湖上,可是他们连眼神都没对上过,这句话的含义似乎只是问候他的身体。
这也有必要和他亲自见面吗?
映珠满是担忧地送了一件披风过来:“少侠还有些发烧,不能病上加病,还是注意些吧。”
凤曲谢过她,鼻尖却嗅到一股冷香。
正是先前递给他的那方丝帕,不知何时又被映珠抽了回去,现在束在映珠的腰间。
留意到凤曲的目光,映珠眼神微垂:“这是别意公子的遗物,二公子叫我先收着。”
凤曲折好信纸:“过几天我再赴约。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安排呢?不用分神照顾我,我感觉已经大好了,至多再躺一宿,明天我就能去找曲相和。”
穆青娥:“得了吧,你现在连门禁都闯不过去。”
商吹玉也劝:“不用老师亲自出动,我今晚就去看看情况。”
五十弦哭道:“让我去吧,我去赎罪!我就算被大师兄打死也要把人捞出来!”
秦鹿跟着啧一声:“本座早就派了影卫去追,但连他们都碰了壁,何况是伤重的你?”
任谁听了都觉得江容大难临头。
凤曲恨不能立刻肋生双翼,丢下唠叨的众人直飞而去。
嘈杂中,映珠默默收拾好两只粥碗,又给所有人倒上热茶。接着,映珠软糯的嗓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抗议:
“是在说且去岛的那位江少侠吗?他的情况确实不好,但‘鸦’短时间内不会伤害他的。”
众人同时一顿,疑惑的目光扫了过来。
映珠抬起头,谦逊地行了一礼,一双笑眼里却丝毫没有从前的软弱。
连秦鹿的影卫都无法探得虚实的“鸦”,在她口中却像一个信手拈来的玩物,映珠重复了一遍:“一刃瑕受了暗伤,两相欢也很不好受,三更雪从来不以武功见长,如果没有江少侠作为要挟,他们就拿凤曲少侠毫无办法,所以现在都不敢对他做什么。”
凤曲难以置信地坐直了身体。
眼前这个条理清晰的少女陌生至极,他完全不记得映珠是这样的性子。映珠继续道:“这些是我亲耳听到的,不用怀疑。”
“……什么?”
“因为公子给我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为他收殓,不想紫衣侯的人也有此意。巧合遇上,我就多嘴问了几句,可惜现在不能对质了。”映珠说,“因为他们都死了。”
五十弦带头软了下去:“哈?这次带来的明明都是精锐——”
“映珠,”凤曲注意到的却比五十弦更多,“你没有自称‘奴婢’了。”
映珠微微一怔,接着笑眼弯弯,肯定地颔首:“别意公子说出了山庄就不用守那些规矩,时间久了,我就习惯了。”
凤曲茫然地看她一会儿:“让你和他走了,好像是件好事。可是,你一个人真的能对付那些杀手吗?”
“是啊,多亏了少侠救我。”映珠依然笑着,“如果不是少侠,我就不会认识别意公子,也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了。”
“……”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凤曲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但映珠的笑容似乎真心实意,让他挑不出差错,眼前还有江容的事叫他心烦意乱,一时也抽不出空余去观察映珠的异常。
最后由秦鹿一锤定音:“小凤儿继续休息,江容的事至少等你拿得动剑了再说。”
凤曲出神地望向屋外。
天色已然暗了,月亮又爬上树梢,秦鹿软和了语气,柔声说:“你昏迷了五天,别意的头七就快到了,那天是要‘返家’的。别让他看到你一脸的憔悴,也为之后的苦战养精蓄锐吧。”
秦鹿没有说错。
他现在还太弱了,如果不能杀死曲相和,就算立刻冲过去也救不了江容。也许商别意才是对的,单打独斗在这世道早就行不通,在某些时候,他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虽然老祖说过不要丧礼,但商别意的总要操办。说起来,商别意应该留下了不少东西……”穆青娥拍拍脑袋,“伤员好好休整,其他人这些天都有得忙了。”
映珠笑了笑,伸手轻轻拉上商吹玉的衣袖:“别意公子的遗物,就由我和二公子负责清点吧。”
商吹玉眉宇刚皱,就被映珠一语堵了回去:“二公子,这里只有你姓商了。”
“……”
凤曲道:“吹玉,你就去吧。”
商吹玉只得松了口风:“我知道了,都听老师的。”
清醒后的第一天,好像只是为了击碎“梦”的侥幸。
叫他前所未有地确定,那些都不是梦。
第113章 儿时梦
中元夜残酷的战斗很快传出了玉城,“倾凤曲”的名字越发响亮。听说凤曲转醒,千里县的百姓自发送来了鲜花和补药,密密麻麻堆满十步宗的大门。
连带着十步宗上下也对这位贵客与有荣焉,平日的招待更是殷勤妥帖,一张张笑脸热情洋溢,反而令凤曲受宠若惊。
现在真有不少人期盼起自家少主能“高攀”了,莫饮剑却忙得脚不沾地,一连几日都没能亲自问候。
今天好不容易腾出空闲来见凤曲,却见阿绫坐在院里乘凉,淡淡说:“他出门赴约去了,你要追吗?”
莫饮剑磨了磨牙:“赴谁的约?商吹玉?秦鹿?难道是女的?穆青娥?五十弦?可恶,到底是哪个狐媚?”
阿绫:“……你还真把这里当后宫了啊。”
但她一向不喜欢和傻子说话,与其看莫饮剑在这儿表演跳脚,还不如支开这人。阿绫信口说:“是‘天玑’约见,你自己打听去吧。”
莫饮剑便怒发冲冠地走了,只留下一串叽叽咕咕的骂咧。
玉城的观天楼就在千里县郊,不过现任“天玑”实在低调,就连偌大的观天楼也显得没什么存在感。若不是孔清兰派人带路,凤曲自己恐怕又要迷失一阵。
在凤曲的印象中,观天楼的道人总是从容淡然,深藏不露。
但不知是慕容麟事先吩咐,还是空山老祖的部署分散了观天楼的人力,眼前的观天楼竟然门庭空落,长长的山阶无人清扫,积起了一层落叶。
领路的十步宗人朝他一礼:“小的就送您到这儿了。”
凤曲忍不住问:“空山老祖生前都在观天楼吗?”
领路人摇了摇头:“老祖有自己的洞府,远离城县,鲜少与人往来。他是考试开始之后才受‘天玑’邀请来此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