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75)
他曾经在无知懵懂的时候,慌乱无助地攥着衣角,躲在重明身后张望着外面的一切。
他也曾经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被逼着打碎重铸了自己,冷静的表皮里裹着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可是……却从未用这样丑陋的模样面对重明。
他活着回来了,少年纯洁的身体和疯狂丑陋的灵魂揉杂而成,仍是个令人作呕的怪物。
逼着自己忽视,逼着自己遗忘,逼着自己冷漠,其实那都是他的心虚和慌张。
“林管事……”
曲沉舟轻轻叫了一声,有冰冷的东西打在他的脸上,而后是头顶,地上渐渐现出湿润的圆圈来。
“沉舟,要下雨了,去屋里躲躲吧。”
他不动,怔怔盯着地面,问道:“你说,如果人死之后,有人能好好收敛他的骸骨,是不是鬼魂就不会出来作祟?”
林管事被他吓到,呵斥一声:“沉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小年纪,说什么死活的!”
曲沉舟咧嘴想笑,却有什么随着雨滴从眼角一同流下来。
他看着越来越密的雨滴打在衣服上,忽然想起跪下时在面前一闪而过的衣摆。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能像从前一样,泪汪汪地扯着那片衣角,软语央求——重明,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可他是流浪太久的野狗,滚了一身肮脏,早已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在人群中。
作者有话要说: 借这个地方唠点闲嗑,有看过偃师的知道,我去年写偃师的时候就在囤稿这文,都一年多了,也没囤几个字,因为这文我写了三遍第一遍热血沸腾嗷嗷写,写了十万字的时候,俩人就甜腻甜腻的了,放了一段时间回头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四周危机围绕,前世误会未解,就……这么甜上了,智商和逻辑全都是硬伤,就忍痛全删掉了第二遍谨慎一些,但还是急于求成,写了十二万字,写不下去了,还是太急了,又都删掉基友说你这不叫预收,叫预言,我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吧现在写的是第三遍,为避免之前的惨痛经历,我仔细斟酌考虑了每个人的经历和性格,决定这次不能着急,慢慢写,假想着这些人在某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生活的轨迹,再如实地记录下来急吼吼的甜和掉马什么的,你们看了之后一定会失望的,就像我之前删掉的二十多万字一样,很喜欢这个故事和儿子们,所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会逐字写下去,别的不指望,只希望完结的时候回头看,不会给自己留下一点遗憾,喜欢文的大家,感谢一路陪伴,不喜欢的,一拍两散各自欢喜,感激,虽然我已经尽力,但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偶尔有键盘劈叉之处,还望见谅,我尽量避免因为我没法当天写当天发,至少要有部分存稿可以修改前后伏笔,放存稿箱之前还要再润色校对一遍,所以如果以后做不到日更的话,还望见谅,感谢有你们
第57章 雨夜
从侯府出来的时候,雨落倾盆。
早等在门外的下人为柳重明撑开伞,又被他把伞接过去,连带着把下人也远远赶开,自己举着伞慢慢向别院走着。
他有些感谢黑天和大雨,不至于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吵架而已,他本来就有吵架的理由,也有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暴躁和郁愤。
丹琅果然已经死了,被母亲乱棍打死,他的开口质问变成了导火索。
母亲举着那本账簿开始尖声地责骂他——原来就算他不找上门,母亲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沉迷酒色,不学无术,哪有半分世子的模样!你就不会害臊吗!”
“如果清颜还活着!哪会轮到你!你不学学他的样子,是打算让人家看咱们安定侯府的笑话吗?”
“你一会儿自己去找你爹,说你搬回来住!”
“之前出去的时候说得倒是好听,结果呢!就知道在院子里养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天天跟着宁王鬼混,他是嫡皇子,你算么么!也不入仕,柳家就要在你手里败光了!”
“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不把你生下来,就算是清池也比你懂事!”
柳重明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我喜欢做么么,不用你管!”
“你生我之前,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生下来?!”
“你既然没想好怎么做个母亲,为么么要把我们生下来!”
“你和我爹既然两看相厌,为么么非要在一起,为么么还要生下我们几个!”
他的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记耳光,匆匆赶来的安定侯第一次没有向着儿子这边。
柳重明换了只手拿伞,后背有伤,连着肩膀也疼,没法长时间单手举着。
就在刚刚,他想着,曲沉舟骨子里的倔强执拗跟他还真是很像。
像得他甚至怀疑白石岩的猜测是对的,曲沉舟身体里的那个魂魄,搞不好就是上辈子的他。
他们都挺让人讨厌的。
父亲让他向母亲叩头道歉,他咬牙死不认错的样子,也许就像曲沉舟一样可恶,才逼得父亲大怒之下动了家法。
他虽跪在地上,却硬撑着不肯低头,结结实实挨了十八杖,最后两下打在了突然扑过来的弟弟身上,闹剧才戛然而止。
清池用力把他向门外推的时候,他看着双目泛红的父亲和嚎啕不休的母亲,忽然也很想抱着么么大哭一场。
可大雨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么么能让他拥抱,孤单得骨缝里都是冷的。
真的是够了。
有没有人来告诉他,眼前不过是在做噩梦而已。
冲动之下,他很想跪在那里,让人打死算了,最后却只是平静地让人去找府医看看清池的伤势,摇摇晃晃地起身,披起衣服出了门。
出了正厅一直到大门的这段路,他早就被浇个湿透,打不打伞都无所谓了,有个遮挡,好歹没那么凄惨落魄而已。
脚下是被大雨冲地横流的泥水,靴子碾上去,发出令人作呕的粘稠水声。
他忽然一脚跺下,飞溅的泥浆崩了一头一身。
“真恶心。”他就着雨水吐出嘴里的泥泞,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泥水,还是在说自己,抑或是别的么么。
别院距离侯府不远,就算再慢吞吞地走,也很快就到了。
其实不需要进内院,他就能猜到院里的情形,若是换了丹琅,就算不敢起身,见到自己回来,必然会哭着爬过来求他原谅。
可那个身影即使在大雨中也跪得笔直,仿佛生了根的一棵树一样,没有回头看他。
林管事迎上来,见他沉着脸盯着院里,犹豫片刻还是小心开口:“世子爷,小曲哥已经知错了,他年纪小不懂事,求您大人大量,放过他这一次。”
“知错了?”
柳重明只觉好笑,光看这跪姿,明明就是死也不认错的模样,像极了刚刚的他。
他挥手打断林管事后面的话,让人下去,才走到曲沉舟面前,收了伞,沉声叫道:“曲沉舟。”
曲沉舟脊背笔挺,投在面前的目光却涣散,不知道落在了虚空中的哪里。
雨声仿佛永远没有停歇,不绝于耳的嘈杂,却显得天和地之间格外宁静,只剩下他一个人。
金吾卫拖走了尸体,中和殿前冷清下来。
大雨如瀑,把阶前尚未干涸的血迹冲洗得四下流淌。
他脱了官服去挡着,拼命想留下一点,却有宫人来把他拖开,就着雨水将台阶扫得干干净净。
“白大将军!”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厉声尖叫过。
其实他可以不这样称呼的,白大将军早已在私下认可了他和重明,重明怂恿着他叫过许多声“姑丈”。
姑丈和姑姑待他如亲子,逢年过节进宫时,姑姑都会提前亲手给他做满满几食盒,像是生怕他在宫里挨饿似的。
白大将军还特意嘱咐过,说如果重明以后欺负他,就告诉姑丈,姑丈给他讨回来。
可从今以后,再没有了,再没有白世宁,再没有姑丈和姑姑,是他亲手毁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