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48)
曲沉舟第一次正眼看过去,才见着柳重明的座位边靠着一根拐杖。
宁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得恨不能拍腿:“重明,叫你不听人劝。曲司天话都说出口了,你还敢去跟石岩跑马玩。亏你命大,要不是石岩在,哪是一条腿的事儿?”
“听什么劝?他还真把自己当活神仙了?”柳重明不好发作,铁青着脸:“我骑自己的马,摔自己的腿,跟他什么关系?难不成改天他咒我死,我还要跪着求他留我一命?”
“重明!不许胡说八道,”虞帝沉声呵斥:“沉舟的话灵验,下次该听的就要听着。”
柳重明瘪了瘪嘴,有些委屈,跟曲沉舟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转过脸去。
虞帝瞧着他们俩置气,那份严肃也终于绷不住。
“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针尖,一个麦芒,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那么多人看着呢,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只有宁王嗤的笑了一声,见周围几人都面色平淡,忙尴尬地咳了一声。
“皇上训|诫,臣铭记在心,”曲沉舟起身拱手,问道:“臣今日该如何卜卦?”
“不急。”
“曲司天,下官还有事请教。”这次见了虞帝的示意开口的人,是凌河。
曲沉舟不解地看看虞帝,又向凌河点头:“凌少卿请问。”
“曲司天说当晚被人叫出去,下官按照曲司天的说法,发现你走的路是通往毓秀宫,而毓秀宫和观星阁与慈宁宫都并不顺路,曲司天是如何跑到慈宁宫的?”
凌河这话一开口,懂点事的登时都明白了,今天为什么人到得这么齐,连宁王也屏气收声,盯着凌河。
“夜里太黑,灯火不明,我对后宫并不熟悉,一时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去了慈宁宫。”
曲沉舟平静与人对视:“凌少卿该是听说过,我为言灵者,从不说谎。”
凌河万年不变的冷漠像是贴在脸上。
“下官掌大理寺刑科几年,审过的人起初都说自己没有说谎。”
他将身边的盒子打开,起身向前,给曲沉舟看里面嵌在锦缎里的三个瓷瓶:“曲司天如果真的没有说谎,敢不敢试试这个?”
曲沉舟看了一眼虞帝,才取出一个,摩挲着瓷瓶上的字:“碧、红、子。”
“我锦绣营里的碧红子,曲司天该是没听说过吧。”
柳重明习惯性地想要歪一歪身子,又疼得嘶了一声,脸色变得更不怎么好看。
“哪怕是什么钢筋铁骨,也能把祖宗八辈都招出来。怎么样,曲司天?皇上之前不让我审你,如今可是皇上的意思。”
曲沉舟捏着瓷瓶的手指攥得发白,转头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于德喜正伺候着虞帝嗅着鼻烟,没人应他,这时间便变得无比漫长,仿佛有刀子从头慢慢划到脚。
他跪在阶下,又咬着下唇哀求一声:“皇上,臣真的没有说谎,臣不会说谎。”
虞帝久久才吐出一口气,缓声开口。
“沉舟,朕信你。可你住在宫中,本就不合规矩,如今又夜里四处走动,更有许多人弹劾于你,朕总该有个说法。”
他俯身摸摸曲沉舟的头顶:“还有些话,让凌河一道问了,跟他去吧。”
曲沉舟红着眼眶,抿了抿嘴,俯身拜下:“臣听皇上的话,臣没有说谎,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一直守在门口的薄言扶着腰刀,向门外伸手:“曲司天,请吧。”
凌河夹着卷册紧随其后,怀王微微抬眼,看于德喜的目光一扫而过,也起身跟出去。
直到慕景臣也出了门,宁王才如梦初醒。
柳重明正要去拿一旁的拐杖,听虞帝笑着开口:“重明走路不便,就在这儿陪朕坐坐吧。说来也有好久没跟你下一局了。”
于德喜扶着他去榻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取了棋盘过来,垂手站在一边。
柳重明先捂住了黑子的棋篓,抱在怀里:“皇上,黑子给臣下吧。”
“小滑头,”虞帝笑起来:“你棋力不差,阿正都夸过你,干什么总抱着黑子不放。”
“臣下不过皇上,臣怕输,皇上再让臣一子吧。”
柳重明起身去正一正棋盘,又忘了自己正瘸着一条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坐着吧,”虞帝示意他先落子,责怪一句:“仗着年轻,冒冒失失的,也不小心点。我听景延说,沉舟跟你置气,说了一嘴这个,你怎么就不往心里去?”
那黑子拈在手中,半晌才落下去。
柳重明闷闷地说:“皇上,臣不想与他同朝为官,皇上不如收了臣的腰牌,让臣继续做生意去。”
“胡说八道,”虞帝笑着叱骂一声:“在大理寺和凌河看不对眼,现在升了官,又跟沉舟不对付,你真当这朝廷是你胡闹的地方?”
柳重明被说得没了声,半晌才讷讷答道:“皇上,你别是被他骗了。”
“怎么说?”
“臣当初就是见他可怜,一时心软,花大价钱给他治脸,结果没想到治好之后,他之后就开始不安分。”
“王爷他们都说我苛待他,实际上是他几次想法子骗我银钱,还想吞我铺子,我才罚他。”
“说来不怕皇上笑话,他入宫之后,我才知道,他还妄图搭上三位王爷。”
一粒黑子带着闷气似的,啪地落在棋盘上。
“重明这么聪明,”虞帝问他:“几千人的锦绣营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身边人居然没看住。”
柳重明赧然咳了一声:“臣……臣白日里不怎么跟他见,就是晚上……”
虞帝呵呵直笑:“他倒的确是跟朕说了,说他出身卑贱,肖想银钱,想往上走,这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他……”柳重明气结:“皇上你也太偏心他了。我养他几年,就算是条狗也该知道报恩了,他拿臣当垫脚石,居然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臣……臣不服!”
虞帝心平气和地落子:“重明这么生气也是应该,想必是在沉舟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朕瞧着他的字不错,跟你几乎如出一辙。”
柳重明挠挠头:“我爹总罚我抄家规,一抄就是好几遍,我就让他……皇上,您可别跟我爹说啊。”
虞帝点着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小滑头。”
“皇上,您就算是骂我,我也要说,曲沉舟这个人……”
柳重明的话没说完,不远处的偏殿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没……没有……”
他手中的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第173章 诊治
两人下的是快棋,第一局虞帝让了一子,最后打个平局,第二局任柳重明怎么央求,虞帝都没让,柳重明到底还是输了。
这一局正复盘间,门外传来薄言的声音:“皇上,凌少卿求见。”
偏殿的声音从第二局时起,就已逐渐嘶哑,直低弱到几乎听不见,连虞帝也有些心神不宁,不时分心望向门外。
于德喜过去两趟,还没进门就吃了凌河的硬钉子,被赶回来。
此时听到薄言的声音,甚至没等于德喜开口,虞帝就忙道:“进来。”
柳重明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收起棋盘上的黑白子,余光里见到凌河进了门,仍是去时那样漠然,夹着卷宗,像是学堂里古板的夫子。
虞帝接过德喜传来的卷宗,手有些抖,卷封翻了几次也没能翻开,目光仍放在门外。
“结果怎样?”
凌河平静躬身,说道:“皇上让臣问的,都有回应,曲司天的回答都如实记录在册。为防有误,问了两遍,第三遍只问到一半,曲司天就晕过去了。”
“晕了?”虞帝素来镇定的神色中罕见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