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84)
“什么意思?”白石岩不明白。
柳重明为他解惑:“宁王此案疑点重重,若皇上真心想为他洗清冤屈,多得是可以着手插的地方。”
说到这个份上,白石岩也明白了:“皇上不想留宁王了?!”
“何止是不想留宁王?”曲沉舟答他:“宁王被骄纵成那个样子,皇上也许早就无意宁王继位,只是恐怕有把柄被唐家拿捏。这一次将宁王禁足在宫中,也是让唐家投鼠忌器。”
方无恙始终在旁边一声不响,此时才不解皱眉:“投鼠忌器?我不清楚你们这些弯弯绕,不过听这话,难不成如果唐家夺回宁王,还敢做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不成?”
“他们敢不敢是一回事,可皇上并不想让他们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把什么陈年旧事都抖出来。”
柳重明在这一条条分析中逐渐理清了头绪,与曲沉舟对视一眼:“皇上吊着唐家的心,就是在期待点什么。石岩。”
“怎么?”
“这些日子,皇上有没有调动北衙?”
“有啊,”白石岩应声:“半个月前,说是皇上要观看北衙演武,让我调了左右龙骑军在观山亭,后来皇上又身体不适,现在人马还在那边留着呢。”
他刚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难道皇上是为了防着……”
观山亭就在京城和十里亭之间,若是十里亭处有骚动,左右龙骑军就是致命的一处伏兵。
这本该是军中机密,不为旁人所知,如果不是跟眼下讨论的事情关联在一起,还不觉得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不止是防着,而是期待,”曲沉舟纠正他:“只一个疑点重重的刺杀,就算能掐断宁王往上爬的路,却还不足以彻底按死唐家。如今局势胶着,需要一个人……”
“这个人被曲司天半路陷害,死里逃生,即将回到京中。”柳重明坦然接口:“因功劳被抢,急于立功。若此番事成,必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诸君有想逢迎巴结的,别忘了赶早。”
白石岩目瞪口呆,来回看着桌案旁坐的两个弟弟。
“你们……你们俩是早就已经对好话头了?”
“没有,我也是刚刚见到世子而已,”曲沉舟正色回答:“不过是话说到这里。这是最该走的一条路,想要破局,皇上也在等这么一个人,而世子是最好的人选。”
斗室里安静片刻。
无人反驳,他们比旁人都知道更多内情,一切顺下来水到渠成,却总是让人心里非常不舒服。
凌河想要走,又犹豫一下,重新坐回来。
“世子,如果到那一天,小殿下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我不敢对未来有十成把握,可是姐姐不会这样教导殿下,”柳重明郑重起身,向几人一拱手:“未来也有劳诸位多多扶持,矫枉过正,柳重明在此先行谢过。”
凌河沉默片刻,也回了一礼。
方才紧张片刻的气氛终于缓和回去。
柳重明轻轻叹了一声:“如今宁王怀王尚在,我不敢狂妄自大,诸位也各自珍重。”
“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唐家有机会翻身,否则牵累到皇上声誉,国本不安。”
“如果我这边一切顺利,稍后也许不止是唐家的事,若皇上……”
他停顿一下。
“若皇上当真对唐家积怨已久,有心牵连,我和沉舟自然会想办法避免,也有劳诸位多多援手。”
“稍后我们也会与我爹商酌,夺嫡一事固然紧要,蝇营狗苟之人固然不可留,但不能因此牵连无辜。”
“无论是皇上向九安问起,抑或是稍后有人陷入大理寺中,都请诸位审时度势。”
“怀王虽被禁足在家,但不可能不暗中插手,诸位也要保重自己,如果有任何意外,我和沉舟必然全力相助,切忌孤军奋战。”
言已至此,不必多说。
他将四人送走,转头看见曲沉舟只抿着嘴笑,忍不住莞尔:“笑什么?”
“重明刚刚真是气势十足,果然想起从前之后,就是不一样了。”
柳重明最怕提起这个,也知道小狐狸就是专门揶揄他的,欺身上前:“今晚不回宫了是不是?不想睡了?”
曲沉舟拦着他:“世子爷刚刚给他们都派了任务,怎么偏偏漏了我?”
“我哪敢命令你,”柳重明与椅子一起前后夹击,迫得人不能动弹:“又是想要什么了?拐着弯地跟我说话。”
“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世子想要什么?十里亭的兵权对吗?”
柳重明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曲司天要不要为我卜上一卦?”
“皇上有令,下官不得私自卜卦,世子要用强吗?”
曲沉舟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渐渐收敛起笑意,竟叹了一声。
“宁王这边一闹,别说皇上不可能任由你一家独大,慕景延自己就会顺势出来,可惜眼下还没有什么把柄,能压得他翻不了身。”
“十里亭一旦被腾空出来——不是我说丧气话,世子未必能争得过他,尤其是如今北衙的龙骑军还被征调到这么近的地方,实则对世子不利。”
连曲沉舟都无法预期的事,柳重明更不会红口白牙地打包票。
“我知道,只能尽量去争取。即便这个争取不到,皇上也该会考虑用别的方式犒赏我,如果能趁这个机会为岚儿争取到封号,也算是进了一步。”
曲沉舟沉默片刻,微微摇头。
“不妥。”
“我当年亲身经历过逼宫之乱,太清楚十里亭的兵权在慕景延手中会如何,就算小殿下封王,那边也是心腹大患,须得提前扼杀。”
他的眼角挑起,又带着那样慵懒狡黠的笑。
“刚刚世子问我想要什么,我倒真是有想要的,世子肯给吗?”
“当然肯给,”柳重明用手指搔着他的下巴,看他仰着头眯起眼来:“想要什么?”
“我想要……世子把宁王的功劳,分我一半。”
知味摇晃了一下身体,觉得轿子颠簸得有些快,却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楼里的大家都羡慕他好命,他也是这般想的——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众,可以被世子养在楼里,还不用接客人。
半个多月前,更是有人将他直接接到了世子别院里,却始终没见到世子。
今天又叫他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去什么地方。
始终这样被人呼来传去,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这是又要被卖去哪里。
他正胡思乱想中,忽然听轿子外有粗重的声音厉声问道:“什么人拦路!好大的胆子!”
外面随行的下人上前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对方明显并不买账。
轿帘呼地被掀开。
不用等人呵斥,知味忙下轿跪倒,匍匐在地。
“下奴知味,叩见各位军爷,下奴不慎冲撞冒犯,罪该万死,还望军爷看在世子情面,饶恕下奴。”
面前安静下去,他不敢抬头,只能听到有人被搀扶着下马,向他缓步走来。
低矮的视野里出现一片蓝白相间的花纹,缀在檀色下摆上,他见过的贵人们里还没有这样的品阶,也不清楚该怎么称呼,只能更深叩拜下去:“大人恕罪。”
卷缠的马鞭点在下颌,让他抬起头来。
“小……小曲哥……”知味吃了一惊。
有人在头顶怒喝:“放肆!这是曲司天!”
知味不知所措,想要慌乱地低头,却被人别着下颌不能动。
“世子的情面?”
声音是他认识的那个小曲哥,可这冷笑的口气却不像。
“衣裳不错,知味这是去哪里?”
一旁的下人忙替他应:“回曲司天,世子吩咐,让知味随身侍奉,这是要去找世子。”
知味撑在地上的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