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119)
这一句希望没有让大家出戏,来自《时有女子》,节选部分如下: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对不起我又出刀了】
第86章 冬雪
在南路禅院住了三四天,即将返程时,他们遇上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不得不多逗留几日。
曲沉舟缩着手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柳重明知道这身体幼年时吃过许多受冻的苦,尤其是破相那次,曾在雪地里几番被冻得昏死过去,也不勉强他。
幸亏还有白石磊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给曲沉舟穿得像个球一样,硬是把人拖出去。
柳重明施施然揣着手跟在后面。
曲沉舟完全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茫然无措地站在半尺多深的雪里,被裹在一层层冬衣里。
眼眶湿漉漉的,瞧着委屈,像迷了路的小兽,不知道盖在覆面下的鼻尖是不是也红红的。
柳重明倚在一旁的树上,将一团雪球在手里颠来倒去,忽然饶有趣味地想,如果现在把人摁在雪地里埋着,小狐狸会不会立即哭出来。
“白……白小将军。”
曲沉舟低头看着消失在雪下的双脚,有些不适应,倒不是因为从前的事,只是不知道冰天雪地的,究竟要出来做什么。
“叫我磊哥。”
“……”曲沉舟瞟了一眼柳重明,只轻声问:“是要找什么东西么?”
白石磊先是团了雪球在手里,瞧一眼他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果断放弃打雪仗的打算,把雪团往地上一撂,问他:“堆雪人,会不会?”
曲沉舟摇头。
他在晋西书院时,柳重明也曾提议来打雪仗,他哪敢碰这些天潢贵胄半分,只能死死贴着墙站着,被白家兄弟带头起哄着活活打成个雪人。
柳重明刚把他从雪里扒出来,他就脚不沾地地逃回去,任人再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第二年旱得无雪,而再之后,他回了宫,再没有机会与人玩雪。
皇上虽让画师画了他在梅树下赏雪的模样,可他看那画,却觉得那梅树下站着的,不过是一具无生气的枯骨而已。
“来来,我教你。”白石磊拉着他蹲下来,手把手地教他把雪球推大:“看好了,先滚一滚,这雪怎么不粘呢?看我的啊。”
曲沉舟仔细地看着白石磊将双手搓搓,在雪球上抚弄几下,而后在雪地里一滚,又大了一圈。
他也试着从袖子里伸出手来,被白石磊扯着按在雪球上。
“看到没有,先把这层雪化了,就能滚大了,咱们来堆个你这么高的雪人,好不好!”
沁骨的凉意从指尖传来,曲沉舟看着自己的手掌,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上一次站在雪地里的时候,雪花从他的掌心穿过,不知疼痛,不知寒冷,四处一片黑茫茫,他一点亡魂蜷缩在吊着尸体的旗杆下,心中茫然。
可现在,雪花融化在他的体温里,他站在光天白日里,有人在身旁聒噪,还有……
他微微侧过脸,与柳重明的目光对视时,一片雪花正落在睫毛上,被覆面中的哈气吹化,湿了一只眼。
还活着,真是好。
谁要管它前尘噩梦,隔世冤孽!
他忽然捧起那颗拳头大小的雪球,嘿地一声摔碎在白石磊胸前。
白石磊被惊得连连后跳,直听到柳重明忍不住的大笑,才瞪大眼睛:“打雪仗吗?来玩啊!”
他一个虎跳爬起身,双手在地上一抄,纷纷扬扬的散雪如一件雪白的大氅,向曲沉舟扑面而来。
可还不等他飞身扑上去,一只脚冷静地从旁边伸出来,将他绊倒在雪地里。
“二哥你干什么!”白石磊的眉毛脸颊上挂的都是细雪,一骨碌翻身,不满地吵嚷:“打雪仗而已,我又不是要欺负小沉舟!”
“他是我的,欺不欺负我说了算,”柳重明用脚拨着表弟:“去找院里要把雪锨,要堆就堆个大的,再拿两颗琉璃珠出来。”
白石磊看他眼神示意,再看看曲沉舟,登时恍然大悟,一跳起来就往回跑:“你们等我!”
雪地吞没了白石磊的脚步声,山里中寂静得只剩下雪落的声音。
曲沉舟攥起一团雪,在手中越压越结实,余光里瞥到身边有人蹲下,又收回目光。
“怎么不说话?”柳重明笼着手看他颠倒雪球:“我还以为受了住持点化,好歹能开个窍呢。”
“世子想让我开什么窍?”曲沉舟反问他。
“什么窍都行,”柳重明用指尖慢慢划在雪球上,用力戳了两个洞出来:“上下两个,哪个都可以,本世子不挑。”
曲沉舟咬着嘴唇,半晌才恨声道:“世子真是今非昔比,混账话学会了不少。”
“行啊,这也听得懂,看来我们战个平手,”柳重明哂笑,以不变应万变:“托你的福。”
曲沉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柳重明又绕到面前蹲下。
“世子支开白小将军,要说什么?”曲沉舟终于忍不住问。
“刚刚想什么呢?”柳重明抓着雪,帮他补上洞,轻声问:“还是从前的事?”
曲沉舟停下手,雪地白茫茫的,看久了刺得眼睛疼,只能抬眼看向柳重明。
“世子……”他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答道:“我死之后的第三天,京城开始断断续续地下起雪,差不多也有这么大。”
柳重明心中像被人揪了一把,低头无言,却很快反应过来:“你……你不是死了么,怎么还知道下雪了?!”
“吓到世子了,”曲沉舟微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死后,魂魄离体,却还能听到,也能看到。一直等了十四天,被人放下来后,才在这个身体里活过来。”
柳重明悚然一惊:“被……被放下来?”
曲沉舟呆了一下,自知失言,勉强一笑:“过去的事了。”
可就算他不说,柳重明又如何想不出来。
当初在柴房第一次见曲沉舟时,林管事就曾说过“吊了一夜刚被放下来”,如果死后“被放下来”,难道是……悬尸示众……
究竟是多大的罪,死后连尸体也不肯放过。
曲沉舟低着头,安静地等着,等着人继续追问,可雪落无声,他只觉得有只手盖在头顶上。
“过去的事,不必多想。”
一颗湿润的珠子在眼里打了个转,又被他忍回去,一时不知该说句什么,才不会太尴尬。
“世子……世子冷不冷吗?”
“不冷……”柳重明向手里呵一口气,瞥见曲沉舟额头上满是细汗,随手擦了一把,冰得人躲了一下。
他捻着指尖的汗,忽然顺着兜帽的缝隙插进去,改口道:“冷,帮我焐焐。”
指尖触到一根细线,不用扯出来他也知道,下面坠的是那枚玉佩,铃铛被棉花塞住,被体温暖得热乎乎,让他嫉妒。
曲沉舟猝不及防小小尖叫一声,缩着脖子向后倒过去,两人一起滚倒在雪地里,沾了一身的雪。
坡并不陡,柳重明揽着人漫不经心滚了几滚,便伸开脚撑住地,正打算拉人起来,余光里忽见一只手电光火石间袭向他的侧肋。
他一惊之下又是一笑,右手仍探在温热的颈间,左手已轻轻一格,以四两拨千斤荡开攻势,很快手腕一转,如缠在那只收回的手上一般,将曲沉舟的右手折在胸前固定。
“力气太小,速度不够。”
不等对方再动,他左肘下沉,在肩上一点,曲沉舟的左手还未从雪地里抬起,便又垂了下去。
“小狐狸,”柳重明抽出手来,拍去雪帽上沾的浮雪:“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好斗。”
“好斗不敢当,”曲沉舟挣扎了一下,无奈苦笑:“只是这样大好良机,居然还没能碰到世子半分,愧对世子悉心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