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89)
那根手指滑过鼻梁,在眼睛上抚了抚,又转去给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重明,你有这份清醒和心性,也不枉费我们费一番苦心。将来好好教导岚儿,大虞走了这么久的弯路,也该做些正事了。”
曲沉舟要起身,又被人按着趴在胸口,只能无奈地用炭笔在他眼睛周围圈了两下。
“一会儿我该回宫了,别闹。”
“要画就往里画,我好有个想念。”柳重明不肯撒手,把衣襟扯开一点:“沉舟,你今天找我要那个册子,是不是因为怀王?”
曲沉舟嗤笑,竟真的从锁骨向下多画几笔。
“你也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柳重明慢声应,像是极享受:“唐家一案牵连了这么多,但是册子上牵连的只有一个,还理由不足,让我都没处下手。”
曲沉舟叹一声。
“这才是要紧。人以群分,怀王擅长背后作乱,他善用的那些人才是大虞真正的烂根,藏得太好。”
“别说怀王不会像宁王那么头脑发昏铸下大错,就算有差池,这些人也能把他捞起来。”
“这次皇上和唐家因为太后命案对上,他们肯定在其中拱火添油,否则何至于闹到皇上下决心铲除唐家。”
柳重明认同这些说法。
“有这个可能。容九安说,皇上本来已经被林相说动,有意让刑部和大理寺插手,但转眼不知听了什么,又改了主意。”
“想动摇怀王,这些人必须……”
他觉得前胸凉飕飕,眼看着衣襟一直往下敞开,就要去挡。
“小疯子,天气凉着呢。”
曲沉舟格开他的手:“世子这么小气呢,难道不是我的东西么?看看都不成?”
柳重明用手肘半撑起身,看着小疯子把东西摸出来,玩笑似的用炭笔扫了几下。
“地方这么小,可怎么写字?”
柳重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厚着脸皮岿然不动:“因为没有你爱它,你多看看,写字的地方就大了……”
细滑的乌发忽然垂拂在皮肤上。
他忽然闷哼一声,想要挣脱,却身不由己地弹起来,一手死死按在曲沉舟的脑后,像是要把人生生憋死。
“你他妈的……我没让你……”
曲沉舟抬头看他,鼻息粗重,醉红的眼角摇摇欲坠的是水色点点,里面漾着狡黠的坏。
柳重明一把将他的外衣向后剥去,就要向前探身,想要将人揪起来,好好磋磨一番,却被皮毛光滑的狐狸扭身躲了一下。
“小骚狐狸,”他咬着牙攥紧那只细瘦的手腕:“今天不弄死你,本世子就随你的姓。”
曲沉舟被他拉地扑在胸前,将柔软的喉结舔咬几口,又用炭笔横在两人中间,拦住口干舌燥的世子爷,一直向下画。
“让世子尽兴的话,岂不是又没有地方让我写字了?”
不等柳重明伸手揪住,那根黝黑的炭笔已画到了地方。
“曲,”曲沉舟用衣襟草草擦一下水痕,故意地用指甲刮了刮,又听到一声闷哼,才轻笑着提笔写:“曲、沉、舟。世子是我的了。”
他被人提起来,揉在掌中。
“小狐狸,写够了没有?”
柳重明翻身将他按在枕头上。
“那我就把这三个字……物归原主。”
第200章 秋凉
更鼓敲了一声,守角门的小太监找了个避风的墙角靠着。
这地方来的人少,更别说是在夜里,打盹的时间还是有的。
闭上眼之前,他挺直身子听了听,前些日子又进来一个人,没见到人,带他的师傅也不许他多嘴问。
那女子起初还一直哭喊叫骂,听不真切,但师傅不让他细听,说听懂了是要杀头的,现在人也被熬没了力气,像是认命了。
不认命又能怎样,进了这冷宫,还没有几个能出去的。
他拢着袖子缩起头,只睡了片刻,不知是因为脚步声还是灯笼的火光,陡然惊醒,看见黑夜里一点光亮,后面跟着几个人影,吓得忙翻身跪下。
在前面打灯笼的人看也没看他,微微躬身,引着身后的人小心过了门槛。
跟在最后那人搀了他一把,轻声吩咐:“走远些。”
他趁叩头的空当飞快偷眼看,见着灯笼的微光中一点金色的眼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过去的都是谁。
“我的妈……”
已入了秋,没人打扫的庭院四处滚着不甚干枯的落叶,踩着沙沙作响,像是已经陨落却又不甘心死去的人。
这响声随着脚步一路蔓延向门边,于德喜快走几步,破败的木门应声而开,在这夜里拉扯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干涩咬合声。
里面的人原本就没有睡,僵直地坐在木桌旁,仿佛义庄里摆放妥当的尸体。
未施粉黛的面容有些苍白,没有钗饰,长发只用一枚簪子松松别在脑后。
已经熬过最歇斯底里的日子,许是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在几人进门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曲沉舟将自己的披风铺在拖过来的椅子上,扶着虞帝坐下。
不过是相隔几天,一切已不同于昨,帝后两人相对沉默许久,虞帝才先开口:“喜兰……”
皇后木然转动眼珠,许久才费力地将目光凝在他身上,哂笑一声:“皇上有多久没这么叫我了,如今才来怜惜,是在嘲笑我吗?”
“喜兰,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
皇后无心争执,漠然问:“昭儿呢?”
在门缝挤进的夜风里,虞帝轻轻咳嗽几声:“你放心,我不会亏待昭儿的。”
“亏待?”皇后忽然冷声发笑。
“我信,我信皇上从来没有亏待他。他想要什么,皇上都给,他不想念书,皇上也不会苛责,他做什么都可以,皇上顶多就是骂骂他,从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有你护着,他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不肯信,反倒跟你更亲。”
“他从前什么都不肯学的时候,你不逼他,等他长大了,只知道吃喝玩乐,你交给他的差使都做得一塌糊涂,倒是知道嫌弃他了。”
“他是怎么变成这种废物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虞帝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自己不争气,你倒怪起我。景德、景延他们,哪个不是一样教过来的,怎么就没长成他这个样子。”
“他骄奢不教,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没有半点错?”
“如果我从开始就对他严苛,你难不成就会念我一声好?”
“我把十里亭交给他,难道是教他大逆不道?他根本就是烂在根上!”
皇后凄然一笑。
“烂在根上?他的根不就是你慕仁泽么?”
“你说他大逆不道?他胆小如鼠,我怎么不信他敢大逆不道?你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什么之前不敢让我见他一面?为什么也不敢见我!”
“我唐家任劳任怨几十载,没想到还是碍着皇上的眼了。”
于德喜低喝一声:“娘娘慎言!”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插嘴!”
皇后厉声呵斥一句,忽然看向站在另一边的人。
“曲沉舟!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前因后果,可能让我想不明白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太后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蛊惑昭儿……”
虞帝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与他无关。”
“曲沉舟你看到我没有!”皇后提高了声音,像哭又像笑。
“你以为一心忠于皇上就会好是吗?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为皇上做过多少事,杀过多少人!你的功劳再大,能越得过我吗!可是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眼看着她像是就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曲沉舟拦在前面,平静答她:“娘娘稍安勿躁,皇上今夜前来,是有要事问一问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