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52)
“丁将军,久仰,有劳将军久侯。”曲沉舟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越众而出的另一人。
丁乐康只是场面上地迎他,而他今天来是巡视左右骁营的,要见的也是自己的下属。
那人朗声道:“末将见过曲司天!左骁营五百三十人,右骁营四百六十六人,共九百九十六人,已到九百六十一人,列队在此!”
新上官上任第一天,就缺了三十五人,摆明了要让新官难堪。
薄言面露愠色,没等说什么,见曲沉舟将手压一下,不让他开口,便退了一步,余光里见有人面露蔑笑。
能进南衙的,多少也都有些身世,更别说是能戍卫宫城的四部。
曲司天再圣眷浓厚,出身也是不堪,这些人明面上不敢说,可出了宫城,往酒馆里一扎,三杯黄汤下去,嘴就没了把门的。
皇上再怎么爱护曲司天,还能管得了市井里这么几句荤话么?
可谁也没想到一朝骤变,曲司天成了顶头上司,对于那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中的不少人,还见过曲沉舟曾经低眉顺目跪在席间的模样,如今却要向区区贱奴跪拜。
能出现眼下这情形,再自然不过,这么多的愣头青不肯来。来了的人,怕是看热闹的也居多。
九百多人在校场上纵横排列,曲沉舟缓缓行走其中。
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人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人是第一次与这位名满京城的美人靠得这么近。
那身檀色织金衣仿佛一缕柔柔的烟,穿梭在钢铁枪林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无形的钩子悬在空中,勾得人心蠢蠢欲动。
曲沉舟的身后,是无声的挤眉弄眼。
他恍若未觉,行至半路,忽然站住。
左手边那人全然没料到,一脸放浪的笑刚刚起个头,便僵在脸上,见曲沉舟伸手去他腰间,翻了翻他的腰牌。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正想入非非,这只白皙的手托着漆黑的腰牌,让他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你叫柳志涛?”
薄言也在,那人自然不敢太怠慢,忙答道:“是!”
“一脸狐媚,腰细腿长屁股翘,干起来肯定比女人还带劲,”曲沉舟面色平和,轻声问:“是你说的吗?”
不知怎的,柳志涛竟头皮一紧。
这混话在酒里说得百无禁忌,可如今在众目睽睽下被正主不知难堪似的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恐惧。
“跟我来。”曲沉舟对他勾勾手指。
他脚步不肯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身在骁营,令行禁止都不知道?”曲沉舟不勉强他,向两边指指:“把他绑出来。”
被点到的几人面面相觑,也没有动。
“薄言!”
薄言早就看不下去,却明白曲沉舟有自己的主意,要在骁营里站住脚,不可能光靠他在一旁跟着。
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就柳志涛拉出来,捆在校场的木桩上。
这下柳志涛真的慌了,谁不知道曲沉舟和谁最不对付,这显然是要第一个拿姓柳的杀鸡儆猴。
“曲司天!”他奋力挣扎起来,高喊道:“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我冤枉!我跟世子是远亲!您跟世子爷的恩怨不能迁怒旁人啊!”
所有人都暗暗传递着目光。
柳志涛这也是够倒霉,谁能想到曲沉舟居然连半点场面话都没有,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直接找茬过来。
可这话说出来,柳志涛之后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如果曲司天饶过他,稍后柳世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曲司天不听他这套,他里外不是人,怕是更惨。
“什么迁怒不迁怒的?”曲沉舟将擦手的汗巾扔在一边,接过薄言递来的一张长弓,微微笑着。
“说起世子就没意思了。我之前跟薄统领学了几天开弓,现在手还生涩,请诸位帮我掌一眼,我的姿势对不对。”
他的确跟薄言学了没几天,抬起弓时,连弦也拉不满,可周围没人笑得出来,那箭簇直指的,是脸色惨白的柳志涛。
第一支箭果然射歪了,带着风声从肩头掠过,掉落在地上。
“曲沉舟!”柳志涛忽然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你敢动我?我可是柳家的人!侯爷和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曲沉舟低头取箭,漫不经心又叫了一声薄言,听到柳志涛的叫骂声被麻布堵住。
放第二箭之前,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摇摆在弓上的箭簇直指着柳志涛。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谓龙生九子,柳家并非人人忠义,白家也不是个个磊落。
当年柳家遭难,牵连许多分家,挣扎求生是人之本能,可有几人却不惜推人下水,只求保全自己。
而这个柳志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以莫须有的诬陷,妄图凭借密告邀功求生,以至于牵连更多无辜。
早在离开别院之前,他就列了几个名字给柳重明和白石岩,叮嘱留心分家中的小人。
这点小事早已被忘到脑后,却没料到有黄油纸及时传进观星阁,包括柳志涛数人往日的言谈错处,写得言简意赅。
无需点拨别的,之后该怎么做,显而易见。
他前世从来只身独战,从未掌管过谁,更别说近千人,自接了两部的牌子后,的确辗转琢磨过,究竟该怎么做。
有人不光善于用人调度,不光比他更了解他,更是将靶子递到了他面前。
所谓杀一儆百,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
第二箭呼啸而出,仍是力道不够,斜着插入了柳志涛的大腿根,鲜红色飞溅了半身。
曲沉舟又走近几步,仍是带着那样惑人的微笑。
第三箭穿透了左肋,把人松松地钉在木桩上。
第四箭在丹田下,箭法不怎么样,却准准地废了那东西,四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近半数落空,另一半毫无章法地穿过血肉,刺进木桩里。
薄言起初还惊疑动容,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没有一句劝,只让人一次次填满箭筒。
校场上起初还有被堵住的惨叫声,渐渐便只剩下弓弦声响,除此之外,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曲沉舟终于甩了甩酸麻的手腕,将弓丢在地上,对薄言笑道:“果然好难,看来还是要勤加练习才好。”
薄言瞥了一眼那根血红的木桩,几乎看不出上面还绑了个人。
他挥挥手,让人把早不成形的残尸拖下去,才应道:“曲司天才学了几天,就能射中一半多,已经算是进步神速。”
“薄统领谬赞,”曲沉舟谦虚一声,转头笑道:“让丁将军看笑话了。”
丁乐康的惊愕还僵在脸上,就算是他掌管金吾卫多年,也从没有这样嚣张狂傲。
军中多得是世家子,许多亲族长辈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犯了军纪,挨棍子的也居多,要人命的极少。
从没有这样一句话就将人虐杀成肉泥。
更何况那可是柳家的人。
“曲司天……”他僵硬地回答:“好箭法……”
“过奖,”曲沉舟勾起唇角,手指一点:“还有三个。”
他指向的,正是刚刚那几个不肯绑了柳志涛的。
这一次,他不叫薄言,只又向那三人身旁几人一抬下巴:“绑来。”
令行无阻,在这样的嚣张无忌面前,没人愿意再受牵连。
那三人被人七手八脚地捆了拖出来,胆子小的,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薄言,我累了。”曲沉舟退了几步,被人扶在椅子上坐下。
“问问他们是不是身患有疾。若是听不见的,就把耳朵割了,若是动不了手的,就砍了手,若是走不了路,就打断腿。”
他向一旁招招手,要了点卯册子,仿佛没听到校场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看着文书将圈了红圈的三十五人一一抄录下来。
“人都去哪儿了?”他问刚刚的副将。
那副将的脸都白了——曲司天这么百无禁忌,若是说谎生病,自己怕是要代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