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27)
“公公垂怜,奴回答句句属实,求公公不要将奴送回世子手中,奴必然性命不保。”
于德喜静了片刻,忽然笑起来。
“这又是哪儿的话。咱家的确听殿下和宁王爷说起过,信了你便是,”他竟亲手来扶曲沉舟起身:“什么奴不奴的,皇上已经吩咐咱家,去管制司除了你的奴籍,还有……”
他回过身,门外等候的几名宫人鱼贯而入,端着托盘,在曲沉舟面前屈膝跪下。
又有宫人掀开鲜红绸布,将绣了七章纹的鷩冕展开。
“恭喜,”于德喜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在手中展开,目中微笑:“恭喜曲司天,曲司天接旨!”
曲沉舟应声跪倒,叩拜下去。
夕阳余晖正落在于德喜靴边不远。
于德喜只扬声宣诵着圣旨,却不知
——那个只手搅动风云的曲司天,就此再临于世。
第159章 龙虎斗
这一年,坎坎坷坷开了头,本以为中间有个风调雨顺的好兆头,勉强算是个平安年,却赶在年根上时,朝中彻底动荡起来。
其实早在猎场骚动时,明眼人都知道,必然是谁在后面动手脚。
宫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的本就不多,更何况朱美人也并没有过人的娘家做底气。
让人没想到的事,牵起葫芦带起藤,紧跟着有了身子的,居然是久久没有动静的柳贵妃,虽说动了些胎气,可到底还是保下了。
因着刚刚没了个胎儿,皇上对柳贵妃肚子里这个孩子万分珍重,柳家又什么都不缺,丽景宫被守得严严实实,怕是连个蚊子进去都要被盘查一番。
人人心里都清楚,这是要变天了。
紧跟着而来的疾风骤雨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快。
起初是安定侯世子柳重明突然便成了锦绣营的新主人。
众人眼中的小世子还只停留在赚钱喝酒玩娈宠的浪荡模样,新上任的柳统领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锦绣营改天换地。
柳家白家从不缺人手,更不缺钱,双管齐下,外面插进锦绣营的眼线被驱逐得七七八八,哪怕是留下的旧人也都老老实实臣服。
锦绣营从此姓了柳。
众人从前只当姓廖的锦绣营横行无忌,却没料到如今的锦绣营更是个不能惹的刺儿头。
这也就罢了,柳统领干的第一件便是从前廖广明想也不敢想的——直奔南衙左骁营,将包括那个疯子任瑞和手下几十号人,都锁入了锦绣营大牢。
连齐王爷在养心殿外连跪两天,都没能让皇上松口,甚至听口风,还有迁怒于齐王爷的动向。
至此,已人人噤声摒气。
没有谁知道,之前还春风得意的左骁营究竟犯了什么事,只知道之前那个总因为任性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的小世子,已俨然成为一代新贵。
柳贵妃和柳世子,在一夜之间将温吞多年的柳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左骁营的事并没有就此完结,任瑞虽畏罪咬舌自尽,还有三四十号人在日夜拷问。
一度沉寂下去的锦绣营拿着供词,在城中四处拿人,人心惶惶。
有心人细细琢磨过,这柳世子明摆着是在为柳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开路。
看皇上放纵的态度,不知多少人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站队。
也许……真的是要变天了。
直到柳侯和林相站出来劝阻,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可没有一个人能踏实地过好这个年。
柳世子再怎么张狂,好歹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平日里总能见到,多多交好就罢了。
让人更无法安心的,是宫中出现的另一名新贵。
前任司天官还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妥妥,皇上却冷不丁地又册封了一名司天官。
虽然已习惯了这个位置频频换人,可同时出现两位司天官,却是头一次。
宫里有消息透露出来,柳重明走马上任、搅得京中一团糊涂的开端,便是七殿下慕景臣带这位进宫。
早有人看到了,那新晋司天官也不是个眼生的,正是柳世子院里那位小曲哥,被柳世子趾高气扬地带着在席间炫耀了一年,哪还有人不认识。
可不等有谁冒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猜测,前因后果已被捋出来。
据说世子虽得意那下奴,私下里却待人苛刻严厉,规矩严厉毫不手软,那小奴身上的伤从未断过,但凡跟世子吃过酒的人,可都看得真真的。
一个月多前,城里不少人还亲眼见过,世子将人捆在马后,从城外一路拖回来,想是小奴不堪折磨,趁着世子不在家的空当,又逃了一次。
进到京里时,小奴已被拖行得神志不清,世子却毫无怜惜之意,还令提前叫到别院门外的管制司对人动了烙刑。
本以为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可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月,小奴又一次从别院逃出来。
这一次,世子被彻底激怒,若不是殿下正好赶到,几乎将人当街打死。
多得是人亲眼见过,都不用去拿这些话问世子,宁王爷就在席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谁也不能不信,毕竟当初是宁王爷跟七殿下一起将人救起的。
宁王爷甚至还面露懊恼之色。
谁都知道他在懊恼什么,若是当初小奴在街上死死攥住的衣角是宁王爷的,现在王爷恐怕乐得再不肯出门。
更不可能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位司天官。
知道了来龙去脉,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等着看热闹,看看这一对旧主奴在朝中相遇,会碰出怎样的火花四溅。
可老天爷终究是个爱捉弄人的脾气,偏要把看客的胃口吊得高起来。
皇上似是格外中意这位新任的曲司天,甚至违背常例地,没有放人出宫造府,令人将宫中的文岚阁整顿一番,更名观星阁。
御笔亲提的牌匾,早早就悬挂了上去。
这天大的恩宠下是众说纷纭,半数的人都瞄着曲司天漠然冷傲的绝色面容,目光中传递着心知肚明。
连皇后也忍不住去找了皇上,据说两人在屋里闹了一场不愉快,皇后愤然离去,皇上始终没有松口放人。
直到这时,那位陆司天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众人口中笑谈,抑或是被人私下里点拨,终于反过劲来,早朝之上指名点姓,怒斥曲司天。
这陆司天斥骂曲司天出身卑贱也就罢了,还说人满口妖言,魅惑皇上,恳求皇上立即斩除邪祟。
他一开口,明白人就看出来——陆司天完了。
要知道,一手提拔了曲司天的人,可是皇上。
皇上果然听了陆司天的话,不负众望,当即令刀斧手准备妥当,赏了陆司天个身首分家。
这点小风波里,曲司天甚至都没有亲自露过面。
越是如此,私下的揣摩更多,居然还当真有人悄悄说,曲司天别真的是个狐狸变的。
可这话,毕竟也只敢悄悄说而已。
一出大戏紧锣密鼓地敲到快年根上,精彩纷呈得令人目不暇接,却没人猜得到,后面还有的起伏呢。
果然没隔两天,唯皇后马首是瞻的文婕妤在倾莲池边与人偶遇,一句寒暄都没有,便令曲司天为她卜上一卦。
曲司天毫不留情面地一口拒绝,说皇上有令,自己只听从皇上的口谕,为人占卜,不得为旁人私下卜卦。
文婕妤往日里依仗着皇后的威风,哪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当即赏了一记耳光,将人按跪在倾莲池边自省。
曲司天本就一身伤病,正在调理将养中,跪了小半个时辰,皇上匆匆赶到,恰好见到他晕倒在池边。
那整整一个下午,宫中都回响着文婕妤在廷杖下撕心裂肺的惨叫。
皇后在遍地横流的鲜血和飞溅的碎肉中,掩面回宫。
可皇后这边偃旗息鼓,曲司天却向前进了一步,随皇上出现在太极宫宫宴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曲司天身上,而曲司天那双剔透的异瞳最终凝在一名宣义郎身上。
那宣义郎很快被金吾卫拖了下去,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都是惊恐——那宣义郎可是唐家的人。
直到几天后,才有消息传出来。
那宣义郎袖中藏着不可告人的药,买通了出入观星阁的宫人,要把那药投在水里,伺机陷人个秽乱宫廷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