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188)
“不该是我的,我也不想去争,只想着有一天,能远离纷争,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哥,到那个时候,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方无恙哑口无言,考虑很久,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柳重明真的没干什么坏事吧?你怎么来了?”
一旁有人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下,冷言冷语:“殿下还不是怕你跟柳重明看不对眼,做不成事,这才想着过来稳住你们。”
方无恙见着那人,话里也没好气:“你来这儿干什么?”
“齐王那边过来的细作送上门,要不要?”
“不要,快滚!我看你又是想干什么坏事。”
江行之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算是坏事,也是你跟我一起干的。”
“好了,行之,你们不要争了,”慕景臣拦在两人中间,向旁边示意一下:“重明他们还有要紧事,我们先去那边。”
琐事繁多,人和事儿也赶在了一起,好在也都是信得过、抓得牢的人。
柳重明赶上几步,对慕景臣一拱手:“劳烦殿下。”
慕景臣拦住他这一礼。
“重明,该是我谢你才好。近日为母妃抓了对症的方子,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柳重明心里不是滋味。
母亲的事,他自然不会对外人说,只让姐姐身边新提上来的亲信太医去为娴妃瞧了瞧,私下里告诉慕景臣——是雪上蒿和天仙子。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母妃的身体病了太久,只能慢慢将养,总是会好过从前。”慕景臣勉强笑笑:“这些年了,我也不奢求太多,得享常人之寿,已经知足了。”
知足么?
柳重明心中苦笑,若真的只是这样就知足了,从来对朝事不关心的景臣,又怎么会这么自然又从容地站在自己这边。
就只是因为那层不能说出口的血缘吗?忍了这么多年,哪怕无心去争那个位置,又怎能不心生怨怼?
个个都是聪明人。
虽心里明白,有了这份“恩情”,本就与柳家有交情的景臣不光会伸出援手,还能同时稳住方无恙和江行之两人。
但柳重明心中有愧,不敢受这一礼,只能勉强笑笑,安慰几句,请慕景臣去一旁暂歇。
潘赫的事才是当前的要事。
见他过来,凌河和曲沉舟停下讨论。
“世子。”
柳重明向二人点点头,他不是齐王那样脑内空空的人,光看刚刚潘赫的反应,就知道他们走的路是对的。
曲沉舟在去金平庄之前,只给凌河留下了“婴儿”两个字。
凌河在家里与容九安几番揣度推敲,终于决定冒险一试,潘赫如今已是惊弓之鸟,他们若是试探失败,便很有可能永远也无法撬动潘赫。
更幸运的是,他们有曲沉舟。
在听取他们的打算之后,曲沉舟去地下走了一遭,肯定了他们的尝试。
从这天起,婴儿的哭声,成了潘赫摆脱不去的噩梦,连着八天的歇斯底里,已经到了极限,只差最后一声要命的弓响,把这只惊弓之鸟妥当地射下来。
三人在石桌边坐下,凌河摊开几张纸,每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是曲沉舟之前爱用的法子,凌河瞧了几次,也给学过去。
“并蒂莲,双生子,”凌河点一点第一张纸上的六个字,而后挨个读下去:“罪生子,婴儿。先说说我跟沉舟商量的结果。”
柳重明微微侧目,笑了一下——沉舟,这两个字居然这么自然地从凌河口中出来。
小狐狸在笼络人上,果然是一把好手。
像凌河这样傲气的人,最瞧不起的便是绣花枕头,而最招架不住的,便是做事利落,在真本事上压过自己一头的人。
恰好小狐狸两样都占全了,漂亮的先抑后扬,凌河审视的目光从沟壑一路爬到云端,如今岂止是赞许,说一句敬畏也不为过。
“潘赫对婴儿的哭声反应激烈,我以前审过不少这样的案子,他这是心中有鬼,手上有人命案,而这人命案里被害的,就是婴孩和女子。”
“接下来便是这双生子。”
“照着刚刚的想法,潘赫杀死过的婴孩,便是双生子,也许连带着孕妇也一并杀人灭口。”
柳重明将那两张纸并排放在面前,平静如常。
其实即使没有凌河的说明,他心中也渐渐有个大概的轮廓。
都是鲜血绘成的。
若是从前陡然听到这些,饶是他自诩少年稳重,恐怕也免不了心头震撼。
可自从认识了死而复生的曲沉舟之后,一张张假相被揭开,那些道貌岸然下,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
在父亲对着他说起母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和如今的去向时,他已经足够冷静得不动声色。
姐姐说得对,他是所有人倚赖攀附的脊骨,他该支撑起所有人的努力。
“然后就是罪生子,”柳重明向对面示意一下:“沉舟知道的更详细,让他说。”
“侯爷当年与皇上在街上遇到算卦先生一事,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再赘述。”
曲沉舟拈着炭笔,圈起纸上的三个字,在旁边写了另外三个字。
三十五。
“我跟方无恙去了金平庄那边,连着暗中观察了好几天,庄子里总共住了大概七十个人左右,其中有三十五人,都是罪生子。”
凌河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失声:“怎么会这么凑巧。”
怀有双胎已经是罕见,难产只剩下一个更是少之又少,可偏偏有三十五个有同样经历的人,都凑在了金平庄里。
除非……有人有意为之。
而他们都猜得到那个人的名字。
“不止如此,”曲沉舟补充道:“这三十五人里,有男有女,从襁褓中的婴儿到过而立之年。”
凌河第一次听他说起,拧着眉头,问:“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
“没有。”
“这么说来……”不知是不是夜里风冷,凌河觉得自己身上起了战栗:“如果他们只是因为罪生子的身份生活在那里,难道是……草替儿?”
市井里有这样的说法,若是大户人家生了难养活爱生病的金贵孩子,便有一种说法,说上天见不得这孩子的大富贵命,要将人收回去。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扎草替儿。
最早的草替儿大都是用稻草扎的,里面塞上贵重器物和孩子的生辰八字。
之后变成了找个穷苦命硬的孩子一起,好吃好喝养着,当做贵子的受难替身,便也沿用这个名称来历,管这些替身孩子叫做草替儿。
曲沉舟也跟柳重明仔细讨论过以身替罪的可能,只是两人都不知道当中居然还有这个典故,听凌河这番解释,便更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那算卦先生给皇上出的主意,必然便是用“草替儿”代替皇上承担病体和先天罪。
“还有另一件事,”凌河的脸色有些苍白:“两位还记不记得千子塔。”
他们当然都知道,皇上登基不久就下令位于东南西北四面的四个郡修建千子塔,说是为大虞子孙祈福。
彼时朝中不少人都反对,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可最终博弈的结果,只是皇上下令缩小了千子塔的规模。
四座千子塔如今仍然矗立在四郡。
听凌河这么一提醒,柳重明登时反应过来:“你是说,千子塔根本不是皇上为了祈福修建的……”
“是想镇着那些被他无辜牺牲的婴孩妇人的冤魂么?”曲沉舟冷笑:“原来皇上居然也知道害怕,我还当只有潘赫怕冤魂索命呢。”
若是凌河对于千子塔的猜测没有错,那所有线索便开始完美地串在了一起,除了一样。
“为什么是三十五个人?”
“三十五之数,既不是皇上登基以来的年数,也跟从皇上遇到算卦先生起的年数对不上。我考虑过也许是我看错了,想着改天再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