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146)
“你怎么敢……”
“世宁!”柳维正抬手,止住白世宁就要呼啸落下的掌风。
“我两家世代在朝中效命,世宁更是大虞不可或缺的铜墙铁壁,皇上就算忌惮,又怎么会为如此荒诞的几句密告,就自毁长城。”
柳维正慢慢走过来,向曲沉舟俯下身,那影子仿佛也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你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心思剔透,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京城内外,七品以上朝臣,我都熟记于心,并没有你这个人。”
“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入朝为官。”
“你言谈举止并不老成,死去时应当最多三十,可你官职不低,对宫中、对诸位王爷和皇上也太过熟悉,你在他们身边最少也有十年。”
“这样算来,你恐怕不足弱冠就已在皇上身边,是不是?”
曲沉舟的脸色惨白如纸,那些烙印在身上的过往终究逃不过慧眼如炬。
“年纪轻轻,几句话能让皇上如此相信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你从前……”柳维正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慢说道:“是司天官,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的标题,我本来想叫“见家长”
PS:掉马不是从老爹这边掉的,是重明自己抠出了一座火葬场
第105章 告白
“重明!重明!”白石岩在铁栏外将门晃得咣当作响,将里面的人惊醒过来。
“重明,你怎么在这儿!”
他见了灯下抬起的脸,确认没找错人,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就去开铁牢门:“我们家地牢里八百年不关一个人的,一关还关个贵重的。”
柳重明低垂着头,在他的絮絮叨叨中逐渐恢复意识,这才发现自己靠着根木柱站着,双手被精钢铁链锁在身后,脚踝也被扣在地面上,挣扎不出,反倒摇晃得狭窄的地牢里都是刺耳的声音。
“别晃了,”白石岩提着一串钥匙,一个个往锁眼里捅,急得额头渗汗:“挣不开的,别把自己搞伤了。”
“你是不是个假的!怎么连自己家钥匙都不知道!”
白石岩被他催得烦躁,把钥匙串在铁栏杆上一摔:“柳二你别来劲啊,我可是冒着被我爹和舅舅打断腿的危险来救你,催什么催!”
柳重明眼睁睁看着他几次不成功,更是烦躁。
“你先别管我,我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赶紧去别院看看沉舟,万一被那两个不讲理的老头子抓到,他就死定……”
他话音未落,台阶上的铁门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慌得白石岩扔开钥匙就要找个地方躲,可这里空间有限,连囚室也只有这么一个,又哪里有地方可躲。
不过几个呼吸间,铁门敞开,柳维正当先走下台阶,柳重明正想赌气别过脸去,目光却陡然被后面的白世宁引过去。
白世宁单手提着一人细瘦的手腕。
那人长发散乱,一身雪白中衣如在血水中泡过,无力低垂着头,被白世宁拖行下来,只抽搐般挣扎几下,便被踩着后背按在地上。
柳重明脑中登时如火|药炸开,将手中铁链摇晃得叮当作响,厉声怒吼:“我说了与他无关!你们放开他!”
“与他无关?”柳维正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他巧舌如簧,用所谓两家覆灭的谎话骗你……”
“我相信他的话!”柳重明厉声打断:“他没有说谎!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空口白牙,怎么就没有说谎?”柳维正逼视他:“且不说你生在我柳家,就算袭世子位也有几年,朝中如何,你难道是今天才知道?如果不是他巧言惑众,你怎么会生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柳重明毫不让步:“朝中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你该更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不是假话?”柳维正用脚踢踢曲沉舟的脚踝:“连死而复生这种鬼话都信,被人简单几句话,就挑拨得敢与我作对,枉我教你读圣贤书,明辨是非。”
“读圣贤书又怎样?”柳重明据理力争:“朝中人人都读圣贤书,可天下又如何?一场水患,流民遍野!无辜之人为奴,这就是你想要的清平盛世?”
“你身居尚书省,只知道战战兢兢看着鼻尖下寸土,对外充耳不闻,根本就是尸位素餐!”
“姐姐身为贵妃,为什么就不能有子嗣,为什么我柳家起了夺嫡的念头就是大逆不道!”
“我看朝中蝇营狗苟之辈,你也是其中一个!”
“重明!”白石岩见他吼得几乎失了理智,偷眼见老爹和舅舅都神色不善,急忙叫他一声:“别说了!”
白世宁凌厉的目光瞥过来:“石岩!”
“……”白石岩没地儿躲,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门边,回了一声:“爹……”
“重明的荒唐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白石岩太明白老爹这山雨欲来的冷厉,乖乖跪下:“是。”
“你们两个倒是不见外,”柳维正仿佛没听到柳重明刚刚的咆哮呵斥,冷冷一笑:“若是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我们两个老的没了,如今是你们两人当家。”
柳重明的一鼓作气被人四两拨千斤地闪过,看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曲沉舟,终于喘着粗气恢复了理智,声音软下来。
“爹,去年中秋时,我已经跟您说过此事,我不是在开玩笑。姐姐在宫中孤身寂寥,一直在等着我们,您就忍心见她失望吗?您从前最疼爱姐姐,怎么舍得?”
“重明,回答我的问题。”柳维正丝毫不为他的哀求打动,问道:“你姐姐进宫也不是第一年,你也不是懵懂初开,为什么会陡生夺嫡的念头?是因为他么?”
柳重明的目光胶在曲沉舟身上。
他想否认,可父亲必然不会被这样的话含糊糊弄过去,实际上,如果没有曲沉舟的出现,他的确从未曾想过这种事。
“重明,你这一番豪情壮志,是他给你的底气?是因为他说自己可以未卜先知?”
白石岩忙直起身抢先道:“舅舅,这不是骗人的!沉舟真的能未卜先知!他在中秋节的时候,就跟我说,我娘会早得贵子!你看,不就应验了吗?”
“沉舟?叫得倒是亲热,”白世宁嗤笑,俯身挽住曲沉舟的长发,向上提起:“他还真是会收拢人,看把你们一个个招惹的,因为这张脸么?”
柳重明见曲沉舟目光迷离,神志不清,脸色惨白,更显得唇边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一时哽住。
柳维正看着儿子怔怔的目光,又瞟一眼脚下,问道:“重明,是不是他给你大放厥词的底气?如果没有他呢?你还敢不敢?”
“如果没有……”柳重明木然地喃喃重复一遍,忽然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失控般尖叫起来:“爹!不要!求你饶了……”
在他带着哽咽的歇斯底里中,白世宁缓缓抬手,力可碎石的一掌闪电般拍下。
曲沉舟全身猛地抽搐,喷出一口血来,手脚软软垂下,仿佛瞬间失去牵引的提线木偶一样,瘫在地上,再不动弹。
柳重明的脑海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大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
他眨一眨眼睛,视线清晰起来,曲沉舟仍然毫无声息,转瞬间,眼泪又充盈眼眶。
整个世界仿佛在面前渐渐倾倒,碎成一地血红。
“沉舟……沉舟……”他张张嘴,一口血从唇边骤然涌出,直流到下颌,跟眼泪滚在一起:“沉舟,你……醒醒……”
白石岩也被吓得发愣,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柳维正缓步来到铁栏前,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沉声道:“我柳家的儿子原来这么没出息,死了一个贱奴而已,就哭得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