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69)
有烟在空中,若这是他们要找的地方,明显现在正是有人在祭拜。
果然如小二说的一样,只是找不到上山的路而已,却只是有惊无险。
半下午爬山的疲倦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加快了步子,很快便能从树林的缝隙里看到火光。
林间空地上立着三座坟,被人修整得干干净净,果然正有两人跪在石碑前,慢慢地向火盆里丢着黄纸,烧完的纸灰被山风吹散了一地。
眼前的情形再普通不过,若不是刚刚经过了鬼打墙,若不是空地上还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鸟,恐怕谁也不会对这两人多看两眼。
听到这边的脚步声,那两人也一起抬头。
那是两个相貌极其相似的年轻人,只是其中一人的眼睛上缠着一圈布带,眼眶凹陷下去,竟然是个瞎子。
丁乐康一挥手,身后随侍已抽刀围了上去:“什么人!”
“不得无礼!”曲沉舟呵斥一声,摆手令众人退下。
不等他上前,那瞎眼年轻人已疾步向他走来,虽然是个瞎子,可脚步轻快稳健,像是能看得见路一样。
不光能看得见路,那样子竟是直奔曲沉舟而来。
柳重明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见这个模样也有些头皮发麻,却仍是横着走一步,将人在半路拦下:“站住!”
“先生!”年轻人好脾气地站住脚,隔着柳重明,向曲沉舟深深一礼,又惊又喜,殷勤异常。
“先生,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们吗?先生是来这里游玩的吗?吃饭了吗?如今住在哪里?先生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年轻人用力扯了他一下,轻声提醒:“安宁,你这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会把人吓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曲沉舟身上,连曲沉舟自己也莫名惊诧:“你认识我?”
“从前得先生颇多照拂,一直没能再遇到先生,”年轻人声音温和,却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是不常出门的孩子被推到众目睽睽之下,不安地捏着手指问道:“敢问先生,可曾找到重明?”
这下轮到柳重明呆了一下:“找到我?”
那相貌相似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笑起来。
“恭喜两位重续前缘,再接连理。”
柳重明心里咯噔一声。
这话若是换个场合听到,他恐怕心里要乐开花,却不该是现在,余光里丁乐康的脸色变了几变,就算是傻子,也该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呵斥一声:“你们是谁!”
“对对对不起,我忘记了真是抱歉……我叫安宁,”那人指一下身后的同伴:“他叫晏归期,给先生的谢礼早已准备好,只是没想到今天偶遇,没有带在身上,我这就去取……先生能不能在这里等……”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说的先生,你不要胡说八道,”曲沉舟冷冷打断他的话,又瞥一眼那边的木鸟:“你们故弄玄虚在先,妖言惑众在后,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跟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再说。”
那叫安宁的年轻人没料到曲沉舟敌意满满,登时有点慌:“先生,我不是……”
他拙于言辞,目光闪烁,更显可疑,像是要上前,又被另一人拉住。
“安宁,先走吧,他不记得了。”
“给我站住!”丁乐康忽然暴喝一声,不说二话,向安宁当头一刀劈下。
他这一刀力携千钧,如卷风雷,若是劈中,人怕是就要被砍成两半。
可刀下金石声响,不知砍在什么上,火花四溅,半截断裂的刀刃崩飞。
身后都是随侍惊恐到极点的叫声。
丁乐康还没来得及厉声喝止,便看到顺着刀柄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居然是一段手指粗细的枝条,既柔且韧。
“敢碰安宁?”
“啊……归期,不要啊……”
那根枝条仿佛有生命似的,如蛇头一样立起,原本奔向心口的方向向上抬了几分,突地穿透了他的肩膀。
丁乐康忍痛大吼:“都围上去!”
不知多少根枝从土中林立而出,仿佛瞬间长出一道盾墙,将众人拦住。
在尘土飞扬中,巨大的木鸟带着吱嘎声,载起那两人腾空而起,半空中的声音传下来。
“多谢先生之前援手相助,今天不是交谈的时候,我们改日再会。”
早在丁乐康落刀时,柳重明已眼疾手快地将曲沉舟合身一扑,滚在旁边,又忙在众人灰头土脸爬起来前,将人放开。
眼看着地上林立的根枝缩入土中,所有人都面如土色。
来成松岭前,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树……树妖?”终于有人强忍着恐惧,颤声开口。
曲沉舟也脸色惨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有开口,也没有去看一旁的柳重明。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
古怪莫名的两个人,明明白白就是他们半信半疑的“树妖”,与他之前的信誓旦旦完全相反。
更糟糕的是,这两人看起来与自己颇有交情的模样,甚至还说出了重明的名字。
所有事绞缠在一起,变成了不可解的死结。
几人看向他的目光,已跟刚刚不一样。
他缓了缓呼吸,吩咐道:“四处搜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人?”
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丁乐康手中半截佩刀指向他:“曲沉舟!他们是谁!你是谁!”
几名随侍面面相觑,也转过了刀锋。
“他认识刚刚那个妖怪……”
“妖怪的鬼打墙,拦不住曲司天……”
“叫什么曲司天!他就是妖怪!”丁乐康尖声呵斥:“你引着我们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妖怪……
这两个字层层叠叠的,似乎曾经有无数人这样喊他。
小妖怪,打死他……
曲沉舟的手在袖中微微攥紧,看着柳重明像是心生惧怕一样,面对着他退了几步,站在了他的对面……丁乐康身边。
“我不认识他们,”他踏前一步,腿在发着抖:“我也不是妖怪!”
丁乐康原本在那双妖瞳的逼视下忍不住退了半步,余光里见到柳重明,又壮起胆来。
“世子!咱们一起动手把他拿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啊,一起……”
柳重明抖手将剑锋退出鞘,突地翻腕落下,一剑若虹,直劈向丁乐康。
他们距离太近,饶是丁乐康登时警觉,这一剑也从肩膀斜着划向肋侧。
“柳重明!你疯了!”丁乐康的刀应声落地,捂着伤口厉声呵斥:“动手!快动手!”
“你敢叫他妖怪!”柳重明呸了一声:“你他妈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矮身躲过脑后带风的一刀,旋身斜斩,看也不看惨叫着倒下的那人,几步踏前,直刺向距离曲沉舟最近的那人。
那人起初被一连串的突变惊住,直到眼见那雪亮的剑锋指过来,才陡然惊醒,一手抓住曲沉舟肩膀,一手飞快地横起刀。
“别过来……”
他话音未落,噗地喷出一口血来,一柄短剑自曲沉舟的袖中刺出,钉入他的心口。
“做得好。”柳重明抽空夸了一句,头也不回,向另一旁直扑过去。
那人跌坐在地上,连呕了几口血,忽然痛哭起来。
“曲……曲司天,别吃我,我没害过你……我也是听令……”
他的话戛然而止,歪倒在地,前胸后背各插了两把剑。
“丁乐康往山下逃了。”柳重明抽剑出来,掷过去:“不能让他跑了!”
鬼打墙已经消失,他顺着土上的血迹一路向下追,跑了一段路才陡然反应过来,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那只在梦里握了无数次的手,这么自然地被他牵着,没有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