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99)
那男孩经常去检讨室?
匆匆的脚步从大石台阶上接连落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宁钰顿下脚,察觉到了这怪异的情况,可眼下也没时间由他细究,他只能重新迈下台阶,赶忙在下沉通道中寻找那些人的去向。
通道的空间不大,房间的个数也屈指可数,很快,目光就锁定了右前方一块写有“检讨室”字样的卡通标牌。
标牌下方的木色门板紧紧闭合,只能听见几道模糊的对话声从门后闷闷地响起。
宁钰刚凑近门板,试图分辨那些话里的信息,一道刺耳的桌椅摩擦声响就瞬间从屋内炸开,门缝处漏出了几声震怒的斥责,物件掉落在地的声音像是降落的暴雨,落下了啪嗒的清脆动静。
屋里所谓的“检讨”,恐怕已经开始了。
宁钰的心口骤然抽紧,抬起手就要拍门阻止,可手掌拍至半道却意外落了个空,没收住的力道顺着动作径直挥了下去,毫无阻拦地穿透了挡在面前的房门。
宁钰皱起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完好无损地在门板间自由穿梭,眼前的门像是一道虚幻的三维投影,完全摸不到任何实体。
……怎么回事?
屋内的咒骂再一次响起,现在也不是犯嘀咕的时候,宁钰注视着眼前的门板,索性两眼一闭,闷下头穿了过去。
情况就像预想的那般,身体完全没受到任何阻力,极其顺利流畅地穿过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狭窄的检讨室内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里的光源只有一根发着冷白光的单管荧光灯。
灯下放着一张灰色的长桌,桌旁的折叠椅歪倒在地,地面散落着大量纸笔和大小文具,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吵搏斗。
不远处,几个高大魁梧的成年男人连手带脚地反剪住了男孩的四肢,另一边的人粗暴地薅起男孩的头,强硬地把他的脑袋按进了发绿的水缸之中。
“住手!”脑中的弦被怒火挑起,宁钰三步并作两步,立即朝着人堆聚集的方向跑去,“你们在干什么?!”
他试图拉住那只扣住男孩的手,可伸去的力道却再次落空,脚下一步趔趄,他没收回的手臂竟然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周围的人像是根本看不见宁钰的存在,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完全不受任何干扰影响。
僵硬的手悬在半空,宁钰强行拉回怔愣的视线,不信邪地再次伸手,尝试着阻止眼前的暴行。
可情况却和刚才如出一辙。
无形的规则像是在陈述现状,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既定事实,而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无法影响,也无法干涉任何情况的发展,像一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幽灵,只能保持着沉默,做一个无声的旁观者。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还手的,教育教育你还有脾气了?”
“还敢犟吗?”
“小心没气儿了,快捞起来!”
哗啦的水声掀起了沉默的浪,那些人终于七手八脚地把男孩的头从水里薅了出来。
溢出的水花扑湿了大片地面,那张稚嫩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呛咳几声,相当熟练地吐出倒灌进鼻腔里的液体,极其冷静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那些高他大半身的成年男性却像是如临大敌,控制他的动作不敢松懈片刻,眼看男孩已经重新喘过气,又准备再次把他的头摁回水里。
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动作慢了半拍,无意间让男孩的右手有了片刻的行动间隙。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空白时间,一直低垂着眼睫的男孩突然动身暴起,他反擒住男人的手臂,借力一拽,立即拖着那高大身影倾倒的重量,砸落了身上所有的束缚。
场中的人纷纷卸了力,甚至都没人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只还没发育的手就一把抓住了白衣男人的头,以一种完全不可能出现在孩童身上的恐怖力道,狠狠砸向了那只玻璃水缸。
“啊啊啊——!!”
男人却完全挣不开男孩抓住自己的力道,鲜红的血液从头上涌出,瞬间染红了那片白色的布料。
局势的转变太快,宁钰甚至都没来得及判断眼前发生了什么,男孩那有些眼熟的反抗动作,就已经沿着自己的视觉神经传达到了记忆深处。
他瞪大了双眼,依稀记得,好像某人也曾这样解决过冲突的核心。
“……我草!”巨响和惨叫拉回了大部分人的意识,几道身影在眨眼间立即朝男孩扑了过去,“快、快,按住他!”
“小心!”
宁钰的惊呼还是不自主地脱口而出,可任由他如何阻拦,那些人也只会穿过他的胳膊继续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数个成年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具备压倒性,男孩即便有再矫健的身手,却依然只是个小孩,体格和阅历上的差距,还是让他被重新压倒在地。
宁钰什么都做不了,攥紧的拳心带动小臂轻轻打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重新把男孩提起,却又无能为力。
男孩始终不吵不闹,像个哑巴似的,沉默地面对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你、你还敢动手是吧,我看你是教训得还不够啊!”那白衣男人捂住自己冒血的脑袋,脚步摇晃地冲到了男孩面前,“你不就是想死吗,行啊!你看我今天弄不弄死你!”
“别搞出人命!冷静点!”
那男人两眼赤红,根本不听身旁人劝阻,直接朝着男孩的脑袋挥了一拳。
宁钰伸去阻挡的手臂完全无济于事,他捏紧双拳,砸出的攻击也一如既往地透过了那些人的身影:“你们他妈的是人吗,对小孩下手?!”
后方的人匆匆将那男人拉开,好言道:“这怪物要是真死了,查下来咱们就得担责,没必要。”
“怪物你大爷,你们这群只会欺负小孩的孬种!”宁钰手背的血管紧绷,他焦急地回过头查看男孩的情况,可落下的视线却在聚焦的瞬间,立刻冻结凝固。
男孩苍白的脸上挂下了两道赤色的血线,那对格外醒目的异色双眸正无声地回睨着,眼底平静无澜。
他左侧的瞳孔在浅色虹膜中显眼地收缩,不加任何掩饰,用注视猎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人。
宁钰的呼吸停滞,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名字像是生涩般堵在喉头,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直视那对熟悉的眼睛,哪怕知道他并不能看见自己,宁钰的心头却还是难抑地涌上了一阵抽痛。
李鸮。
声音道不出口,他便在心底轻轻呼喊了一声。
疑惑与熟悉都得到了解答,虽然难以置信,可宁钰知道,他在直面李鸮的过去。
或者说,是那只猛禽,带领他来到了李鸮的过去。
眼前的凌虐却并没有停止,那白衣男人被小李鸮的眼神盯地后退了半步,环顾一圈确认人手足够,又再次憋起腮,狠狠往他的腹部踹去一脚。
“谁他妈准你这么看人的,懂不懂规矩!”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却仍然自视甚高,“只要我在这儿一天,你就得听我的规矩,这就是你想活要遵守的规则,懂吗?!”
拳脚穿过了宁钰拦在前方的身体,还是落在了那有些干瘦的身影上,沉重的呼吸和鲜血一道淌落,小李鸮却始终没有服软的意思。
“不服是吧,来,继续。”
他们再次抓起他的脑袋,一把按进了水缸之中,殷红的血液瞬间将水面染红,白衣男人像是在泄愤般越按越深,不计后果地绷紧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