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292)
“你留下,我去就好。”林落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拦在了船上,“你扛不住这里的水温。”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冷静下有些昏沉的脑袋,安排道:“你也不会闲着,有任务要交给你。”
“船走不了了,我希望你能尽力让它重新动起来,不管是撤离还是找人,我们都需要这一个代步的动力。”林落井井有条地交待着事宜,又快速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处在待机状态的艇身雷达,“还有这个。”
“之前为了图找东西方便,你给你的每个元件都加装了定位,现在我们有基础雷达——”
他回过眼,看着身后的杨飞辰屈起手,示意了一个硬币的手势。
“你应该可以定位到宁钰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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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的水声在耳边回荡,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嘶力竭的咳嗽终于吐出了喉管里的海水,重新唤回了游离的意识。
肺叶如同被点燃一般灼痛难忍,宁钰撑开了像是有千斤重的眼皮,乏力地侧躺在地上,大口摄取着周围的氧气。
急促的呼吸声落在空旷的空间里,他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只能皱起眉,强忍大脑的钝痛,回顾着昏迷前的混沌记忆。
他记得他用自己的最后一丝精力推开了李鸮,随后,就因为缺氧和体力耗尽,直直地坠入了那只异化体的嘴里……
宁钰做了一次深呼吸,感受着氧气充盈在肺部的轻快,顿时松了口气。
他知道主脑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他,就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主脑在意的地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它大概率都不会轻易地让他死去。
眼下他还活着,就说明这一次的对局决出了胜负,也就代表着所有的事情都存在转机。
……赢了。
宁钰慢慢撑起身,坐着缓了会儿神,他的思绪渐渐回到正轨,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现在处在的空间里,竟然会有氧气。
周围的环境让人有些生不适,空气里都带着股粘腻的温热潮湿,视野之中仍是一片漆黑,他垂下眼,只能勉强看见自己手指的轮廓。
不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潜伏着其他的生物,仔细观察,还能时不时看到几颗飞过的幽绿色光点。
宁钰正打算靠近看看情况,刚起身谨慎地探了没几步,先落下的脚尖就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阻碍,他伸手向前一推,果然就碰到了一层如同胶状物般结实却韧性的物质。
那一整块阻挡径直拦在了身前,手感绵软滑溜,附着在表层的粘液还有些粘手,混合着一股鱼类特有的潮气和腥味。
刺激性的气味一下子打通了原本堵塞的鼻腔,宁钰只觉得自己的嗅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拳,便赶忙皱起鼻子,远远挪开了自己被污染的手。
猜测基本上得到了验证,他现在就是处在那只异化体的腹腔之中,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只异化体的身体竟然和他的能力细线一样,都呈现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胶质状态。
他稳了稳呼吸,重新调动起恢复了一部分的精神力,操控着闪烁的虹光,一点点伸向了这只异化体的精神接口。
铛的一声脆响再次落入脑海,宁钰狼狈地抽回细线,不由得平地倒退了几步。
这一次的碰壁比先前更为直接,接口上的稳固连接在排斥着他的强行接驳,他沉下心,清楚是主脑在控制着这只异化体,正载着他,继续朝着更深的海底游去。
听着周围空空的海下回音,宁钰的心头莫名感到一阵压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主脑没有回应,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任由他的话音消散在了水底。
深海底部的嶙峋岩石如同一座座绵延的山脉,无声的海雪飘飘洒洒,正被那些幽幽的生物光照亮,清晰地飞扬在视野之中。
没有回应的无尽之路折磨着宁钰的心神,他不知道这一趟路程的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看着周围好像是千篇一律的黑暗与混沌,渐渐模糊了所有的界限。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钰不安地紧了紧下颌,又再次出声问道。
回应不出意料,仍然是一片绝望到窒息的寂静。
他下意识地抽出了腰后的匕首,紧握着发凉的金属刀柄,看着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晦暗,却迟迟无法下刀。
异化体还在下潜,他无法判断自己处在海下多深的地方,只知道哪怕现在脱离了异化体的腹腔,周围的水压肯定也会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环境之中已经不再有明确的光亮,寂静得连每次呼吸都显得震耳欲聋。
身体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原本集中的精神,在没有任何其他物体存在的环境中被逐渐瓦解,像是所有的视野都在重复,仿佛先前的所有经历都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宁钰闭上双眼,主动隔绝了那些影响心神的视觉,指甲在森*晚*整*紧握的双拳内死死地嵌入掌心,带起的丝丝疼痛挣回了几分智,他竭力保持着冷静,终于在意识发散前,再次问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海水无声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消失已久的平淡回应,才迟迟落入脑海。
「——去认知。」
认知?
疑问终于得到了应答,宁钰长长缓过了一口气,嵌入掌心的刺激也跟着稍稍松了几分,他重新打起精神,思索着主脑给出的答案,又再次反问:「认知什么?」
这一次,主脑的声音却来得及时,只是落下的话音像是隔了一层厚膜,带着模糊的回音,嗡嗡的落在耳际。
「你,我,我们。」
它平静道,像是在说着某种既定的事实。
「我们,帕森吉尔。」
第179章 承载同类。
帕森吉尔?
宁钰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绕得有些奇怪。
词语的发音接近人类的语言, 听起来还带有几分特殊的韵律,只是他不清楚那词汇的具体含义,不知道这到底是某类族群的名称, 还是带有某种特殊指代的形容词。
他没有迟疑, 趁着主脑的话音还没消散, 立刻追问:「……什么意思?」
主脑却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
「我们, 帕森吉尔。」
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宁钰也不想武断地作出判断, 他仔细回忆着主脑不久前给出的信息, 又换了个问法, 再次追问:「帕森吉尔, 是陨石吗?」
「是所有的陨石都是帕森吉尔, 还是只有你是?」
「帕森吉尔到底是什么?」
……
没有任何一个疑问得到解答, 直至话音在意识中彻底消散, 主脑都没有回应, 让周围再一次陷入了荒芜的沉默。
黑暗开始变得纯粹, 连幽幽的生物光都渐渐变得屈指可数。
世界, 像是又只剩下了宁钰一个人。
这一次的寂静持续的格外得久, 久到脑海中自我警示的话语失去了作用,掌心嵌出的红痕都开始发黑,但宁钰却仍在竭力保持冷静, 加速思考着眼下的对策。
失常的心跳还是暴露了情绪,他的呼吸一下深一下浅, 紧绷的背脊上已经满是冷汗,即便思绪一直在飞转,可生物的本能却还是对未知的黑暗感到无名恐惧。
无法停止的想象力是深海中最致命的利器, 宁钰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游散的思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渐渐凝实,出现了无比真实的幻觉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