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76)
他下意识地抬起有些发白的脸,转过头借着幽幽蓝光确认起李鸮左眼虹膜的状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些嵌合体会影响到你吗?”
李鸮察觉到他的视线,闻声也朝他侧过了脸。
高饱和的光线缓缓流转,将那对本就俊朗的眉眼轮廓勾勒得越发深邃,浅色的虹膜上被光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荧蓝光华,与他开启能力时的橙金色状态相比,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气场。
“还行。”李鸮的语气与平常时候无异,“这些应该是半成品,影响不大。”
“其实有影响也没事,还有我呢。”宁钰终于长舒一口气,刚感慨完,又不自觉地观察起那对被蓝光笼罩的眉眼。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数秒,宁钰看着他倒映着幽蓝光点的眼睛正觉得新奇,眼睛的主人却挑起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
“咳……没怎么,洗洗眼睛。”宁钰眨了眨眼,做贼心虚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李鸮也不见外,轻笑着垂眼看他:“现在又不洗了?”
“……洗完了,视野很清爽。”宁钰闷下脑袋,匆匆端起枪,学着李鸮之前的样子,朝培育罐阵列一偏头,低声道,“走,速去速回。”
李鸮一勾嘴角提上枪,低沉的嗓音自然地跟着宁钰的尾音,相当给面子地追加了一句正版的:“走。”
培育罐的矩阵庞大而森*晚*整*寂静,同步排查的模式效率很低,李鸮的视线扫过矩阵,回过身向宁钰打出一个手势,示意两人分头行动。
宁钰接收到信号,回应着一点头,转过身朝着眼前的那片培育罐缓步走去。
荧蓝色的光线把视野中的画面变得有些模糊,无形中削弱了他观察的精准度,那只嵌合体不知道藏在什么位置,随时都有可能偷袭暴起,宁钰肩抵着罐身的玻璃,越发仔细地搜找着附近可能出现的异动。
不远处的培育罐后有一瞬间的细微动静,宁钰藏在侧面,借着蓝光和罐内溶液的掩护,透过玻璃静静观望对侧的情况。
他的视线集中,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前方,可就在这近乎于静止的环境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钰正疑惑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寂静的四周就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咕咚”。
那声音离得极近,像是贴在他的耳边一般格外清晰,宁钰吓得呼吸一滞,立即侧过头,寻着那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罐中的蓝光幽幽,将罐内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底部那台循环装置亮着绿灯,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又从循环的管道口冒出了一个气泡,气泡迅速向上升腾,发出了与之前那声大差不差的“咕咚”声。
只是溶液气泡。
宁钰暗自松了一口气,腹诽着自己的神经怎么在进入培育室后变得这么脆弱,他的视线顺势朝培育罐上方一望,看见溶液的中上部位,正悬浮着一群体型不算大的肉白色嵌合体。
循环的水流汩汩,把处在边缘的一只嵌合体带出了密集的聚集带。
它带有环节的蠕虫态躯体微微拱起,柔软圆润的尖端生长着一颗畸形的婴儿头颅,初具人形的面孔苍白得发灰,两眼却安详平和地闭着。
抛开蛆虫似的身体,那颗头颅看起来,就只是个安睡在梦乡里的人类婴儿。
宁钰生硬地掰回自己的视线,发怵的心跳像在擂鼓。
……这都什么恶心东西,也太他妈奇怪了!
他难抵视觉的重负,正打算转移更换掩体的位置,可刚刚偏转的余光里,却好像凭空多了个什么东西。
宁钰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再次朝培育罐侧过了脸。
婴儿的面孔近在咫尺。
它在观察他。
那张苍白的脸上大睁着一对重瞳的眼球,眼球的倒影中,全是宁钰的身影,肥硕的虫躯扒在玻璃上,近得都能看清它腹部的道道沟壑。
彻骨的寒意淋了全身,宁钰的大脑几乎死机,僵硬的酸麻从指尖遍布躯体,身体条件反射地提起枪口,下一秒就要朝着培育罐扣下扳机。
虫婴盯着他抬起的枪口却毫无波澜,仍是那副平和的面孔,它缓缓闭上双眼,又乘着水流悠悠地飘回了聚集带里。
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安稳模样。
宁钰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枪身垂落,他艰难地倒回一口气,几步倒退后,朝着另一边的罐体快速转移,说什么都没法再和那群虫婴久待。
他背靠着间隔数米远的另一个培育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把注意力勉强调整回先前的状态。
宁钰回过身,再次朝着刚才那处有奇怪异动的地方望去,视野的下方却被一块奇怪的背光便签遮挡住了视线。
那标签贴得不高不低,正好处在一个不需要大幅度动作、视觉效果最舒适的自然观察视角。
标签的编号栏上,用手迹书写着“FLY 4480-4500 ”,根据标签上的起始日期推算,眼前这个罐子里的嵌合体,应该已经培育有小三个月的时间了。
视线继续向下扫阅,在所有数据记录的最后方,落着一道熟悉的签名笔迹。
研究实验负责人:宁文斌。
宁钰的视线一顿,难以置信地眯起眼又重新把那道签名辨认了一遍,确实是宁文斌的笔迹和名字。
他不信邪地侧过身,在附近的几只培育罐上找到了同样的标签,一如既往的编号格式和螺旋底纹,还有宁文斌的亲笔落款。
宁钰有些晃神,第一次把那个被自己无意间回避的问题郑重地搬回眼前。
宁文斌在做什么?又或者说,第一基地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个他小时候一直敬仰的父亲,怎么会是嵌合体实验的负责人?
难以调节的不适涌上胸口,宁钰险些遭不住奔涌的思绪,他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情绪去看待宁文斌。
他确实并不熟悉自己的父亲 ,对于宁文斌的印象,也全都源自于他小时候的那些零星记忆,而后失散的这十来年,更是让他们本就断层的父子关系显得更加陌生。
宁钰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正好和远处的李鸮隔空相望,二人在无声的对视中互相示意,显然,李鸮那头也留意到了这些标签。
所有与宁文斌有关的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解决泄露的那只嵌合体。
宁钰的思绪收拢,稳了稳呼吸,决定在事件结束后,要正式严肃地和宁文斌好好聊聊关于嵌合体与第一基地的事。
整个培育室依然被蓝光笼罩,寂静的环境中,只有隐约响起的溶液循环器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宁钰这头的培育罐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转身放轻步调,朝着李鸮那边走去。
李鸮早早察觉到他跟来的步子,比完一个噤声手势后又背手后压,示意他停下脚步。
那层浅色的虹膜上附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橙色光华,较劲般与幽幽蓝光争夺着眼中显露的色彩,可他的状态却又与寻常无异,完全看不出半点失控的迹象。
宁钰默默移开观察他的目光,视线跃过李鸮压下的肩头,径直看见了不远处角落里的诡异场景。
那只他们追踪许久的嵌合体,此时正无声无息地趴在两侧墙壁的夹角,它残破的单边复眼转动警惕着,锐利的口针上反着血光,那畸形的半透明腹腔中,还能依稀看见先前被它吸入的大量血液。
嵌合体纤细的肢体紧抓住墙面,隆起的腹腔正在缓慢蠕动,突出的尾部一张一缩,沿着垂直粗糙的墙面,缓慢地产下一颗拖曳着半透明粘液的长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