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110)
博弈选出了最后的赢家,宁文斌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了那道尽在掌握的浅笑:“好,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开始吧。”
得到示意的急救人员迅速展开了救援,器械药物一道上阵,这才堪堪拦停了持续恶化的情况。
宁钰的思绪几乎快要消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拉住武装带的手,被急救人员轻轻地拉回,却因为濒临休克,而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力。
“不行,情况太差了,必须要尽快手术。”
“让他们准备起来,我们得马上回去。”
急救人员的交谈落在耳边,那道包围在身边的温度被生生撕开,发麻的寒意失去阻挡,一下子将他彻底淹没。
模糊的视野开始变化,自己似乎是被小心地抬到了担架上,僵硬的身体无法动弹,宁钰只看见那道浑身染血的身影站在原地,沉默而疲惫地注视着自己一点点远去。
在某个瞬间,那身影像是终于接受了所有的事实,他攥着猩红的双拳,逆着所有的人潮,转身离去。
宁钰的眼眶红得快要滴血,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出声,只能在逐渐变黑的意识海中,一声声地大喊。
回来。
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走。
他强行展开了低维视野,望着线条空间中越来越远的身影,拉开了试图接驳的细线。
迅速延长的细线伸到半空,像是张开了一只挽留的手,竭尽全力地想要拉住那道离去的脚步。
「……回……」
无形的手擦过李鸮的背影,却因为意识过于虚弱,在这次全力一搏的挣扎后,只能像一阵沉重的烟尘般飘落在地。
宁钰无法支撑指令,只能看着那背影一点点踏出空间森*晚*整*的消融边境,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中。
他重重咳出一口血,随着意识渐黑,视野中所有的细线都在顷刻间化作纷飞齑粉,完全断绝了他最后的一丝期望。
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海里只剩下几点朦胧的荧光。
宁钰躺在意识之中,窒息的濒死感让他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力,可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却朦胧地响起了两道交谈的声音。
双方的声音都轻轻浅浅,像是闲聊般在几点荧光间幽幽回荡。
——或大或小,人总得有个愿望啊。
——那在乎的人都好好活着吧。
——我算在里头吗?
熟悉的低沉嗓音停顿片刻,随后又带着一阵轻笑,自若地开了口。
——算。
承诺郑重,如同在意识海中落下了一片涟漪。
渐渐起效的药物抚平了身体的疼痛,可那股难以诉诸于口的情绪,却像是缠在心头的荆棘,任凭他如何挣扎抗拒,还是一点点嵌入了心脏,扎透了那原本没有任何痕迹的心尖软肉。
不受控制的泪光还是溢出眼眶,打湿了眼睫,在宁钰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透明的伤痕。
骗子。
担架的布料上晕开了几滴泪迹,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食言的骗子。
第65章 如果是李鸮的话……
厚重的白雾遮挡在眼前, 像是没入了一片看不清水质的浑浊深潭。
皑皑白雪晃得人睁不开眼,宁钰的眉头紧皱,双眼通过眯起的缝隙, 艰难地观察着周围这片陌生而熟悉的环境。
大片大片的白茫反射着目眩的日光, 细密的雪层如同一块块油脂, 紧实而光滑地覆盖在岩石表层,绵延间, 又不经意地显露出了几块青色的山体。
呼出的热气凝成一片夸张的水雾, 随着风一下消散在半空, 宁钰看着这片越来越真实的雪地, 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眼前的场景清晰可辨, 连脚下的石子都有细致的纹, 清楚得已经完全不像是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可宁钰从来没去过雪山。
记忆中唯一能和雪山挂钩的, 就只有他小时候看地杂志上的一两页摄影照片, 除此之外, 再无印象。
那这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踏出一步, 雪地发出了嘎吱的细微声响, 一截动物的断骨在雪下冒了尖, 如同指引般朝着山上指去。
感官如同被套了一层厚厚的覆膜, 宁钰麻木而缓慢地落下脚,直到额上突然落了一点凉意,他抬手一摸, 才发现是一团松散的雪花。
小而薄的雪花在指尖迅速消融,而下一刻, 那道像是被凝视一般的恶寒又再次从心头涌现。
「愤怒,悲伤,悔恨……」
带着共振的声音仿佛是在颅内响起, 宁钰的身形一顿,警惕地环顾四周,试探道:「……你是谁?」
环境中依然冷清,那声音没有回应,半晌,却如同看清了所有因果,喃喃自语道。
「情感,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不等宁钰再作追问,眼前的雪域突然下起了纷飞大雪,风雪呼啸,几乎在瞬间就填满了所有的视野。
白茫一点点消散,渐渐复苏的疼痛开始从胸口辐射到全身,吵闹狂啸的风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一阵循环且规律的无机质机械音。
宁钰平躺在病床上,还在输液的手背阵阵发凉,他没有睁眼,任由闭合的眼皮被窗外透来的阳光照得发热。
逐渐回笼的感官越来越清晰,仪器的滴滴声一如既往,并没有暴露他已经从昏迷中苏醒的事实。
床尾不远处传来了轻声的交谈,虽然暂时还不太听得清谈话的内容,但光听语气,比起交谈,反而更像是单方面的指责。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宁钰打起精神,立刻抓住了那即将消散的后半句话。
“……明天自己去交接。”
“……明白。”对话里的另一人沉默片刻,像是在争取一般开了口,“博士,之前的那个任务,能不能还是交给我来?”
“交给你?”
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那人再次补充:“因为接触需要时间和契机,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换人,他可能不会……”
“说什么废话。”对方打断了他语速匆匆的解释,莫名其妙道,“你以为你降职了,以前的任务也能一笔勾销?”
这一句话已经变得无比清晰,宁钰已经确定,那是宁文斌和余铮。
宁文斌像是戴上了自己的口罩,发闷的声音踩着并不着急的脚步,自若地走向病房房门。
“反正现在障碍也扫除了,随便你怎么来,正好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拉开房门,随口给人来了一针强心剂,“你要是能让他接受你,接受留在基地,那何止是副队长,整个警卫队交给你管也不是不行。”
门页轻轻闭合,一下子将所有的声音阻挡隔绝。
宁钰一点点撑起眼,模糊的白色天花板上落了几道斑驳的金色日光,日光穿过窗外的枝叶,正乘着风轻轻摇晃。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可比起身体上的难受,眼下一切都有了源头的可笑现状,反而更让他不适。
打从一开始,宁文斌的偏见就一直存在,不管自己和李鸮到底是什么关系,宁文斌的计划始终如一,不准备让他走,也根本不打算让李鸮留。
想要饰演一个体谅包容的好父亲,有太多的表面功夫要做,不能主动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他干脆就照着已有的选择,重新设计安插了一个新的选项。
人选之中,既是他的心腹,又具备晋升野心的余铮,恰好契合了他计划的所有条件,二人在短暂的沟通后一拍即合,自此各取所需。
所有的变化都在照着章程按部就班地发生,可作为行动的核心,却没人在乎宁钰到底怎么想。
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宁钰”,于他们而言,似乎就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