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173)
杨飞辰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 虽然没看见车后有什么异常, 却还是二话不说,冲着油门就是一脚:“收到!”
车轮嗡嗡震响, 突然加速的推背感打断了鬣狗出膛的枪火, 她顺势松开扳机, 抬手落在嘴边, 吹出了一阵清脆的指哨。
哨响如同一道集结的信号, 游走在道路两侧的异化犬队接连撞开潮雾, 踏着逐渐整齐的密集步调, 紧紧跟到了车尾后方。
宁钰靠在车窗边, 视野中满是涌动的半透明细线, 线段如网般贯穿连接着周围的异化林, 牢牢牵制着每条异化枝干的举动。
可当他再次牵引细线, 尝试接驳那道陌生的精神接口时, 意识突触却像是被蒙了一层厚重的覆膜, 始终在连接之间拦着一道间隔。
宁钰无法清晰地确认那道接口的位置,只能透过潜意识的本能反应,隐约察觉到它似乎正在缓缓靠近。
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加之他们现在又处于沃土区的中段,那直观的猜测几乎呼之欲出, 立刻就落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恐怕是个相当棘手的高辐射异化体。
心口的警铃开始沉闷作响,他回过头,下意识地把目光抛向对侧, 匆匆问道:“李鸮,你看到什么了吗?”
李鸮却难得双眉紧锁,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应道:“没。”
宁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你都没看到?”
反常的状况接二连三,纵使心态再好,他也没法再硬着头皮,继续维持这副表面的冷静了。
宁钰做了几次深呼吸,抬臂托紧了手中的枪。
脱口的指令在毫不间断地控制四周攻来的异化树枝,替他余出了足够的警惕,去留意车尾的任何一道风吹草动。
哼哧的粗重吐息从对侧的窗边闪过,异化犬队的头犬迈着矫健的步子,迅速从猛禽的右后方加速赶来。
那经由二次异化的毛发在狂风中更加汹涌,像一团狰狞的黑色飓风,正逆着奔跑的势头,一路席卷到了副驾驶的窗边。
鬣狗倾过身抵在窗口,像是和头犬做了什么简单的交流,在几声音节不同的哨响声后,那头犬昂首低嚎了一声,便自主放慢了脚步,重新融回了后方的犬队之中。
“狗群的嗅觉和听觉都被有意干扰了,”鬣狗拉开枪膛,落手填充着弹药,她语速匆匆,神色凝重地朝三人转述道,“它们在后面没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不应该啊……”宁钰皱起眉,某个瞬间甚至还陷入了一阵短暂的自我怀疑之中。
可转念一想,如果这真是错觉,那李鸮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和他作出同样的判断?
他的话音被高速运转的引擎声吞没,车厢内的众人一时间全部陷入了沉默,布满碎石的崎岖路段托起了猛禽的车轮,在接连不断的颠簸下,强行减慢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距离驶出辐射中段至少还有七八分钟的车程,可眼下的情况却越发脱离掌控,附近的异化林还在时不时抽动着枝条,像是在对他们这群唾手可得的猎物,施加着最后的恐吓。
随着穿行路线的加深,周围的雾气就开始变得越发浓重。
视野的可见范围几乎呈断崖式缩减,整片前车窗已经完全被朦胧的水雾覆盖,甚至连道路上空的那片低气压中,都像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纱状物。
逐渐收窄的路况越来越复杂,山路两侧是最原始的错综林带,林带和路面之间只隔着一道不宽的细缝,一个不留意,就会立刻被别住轮胎,连车带人一口气全翻进林地里。
掌握着全车命脉的杨飞辰不得不减慢车速,他控制着方向盘的手上起了一层冷汗,只能打起八百分精神,全神贯注地警惕着路面上会出现的所有威胁。
只是异变永远来得猝不及防,猛禽的轮胎刚从高速运转的灼烫中冷却下来,还没转过一处平缓的拐弯,摆过的后轮就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极为刺耳的呲啦声。
“……怎么回事?”
“草,底盘挂住了!”杨飞辰的肩头一跳,条件反射地大骂一声,他立刻落脚猛踩油门,试图靠暴力手段,强行挣开后轮上的禁锢。
时速表盘上的指针随着几道震响,立刻转向了接近极限值的红色数值上。
胎面在泥泞中搅出了吱吱的细密声响,摆动着掀起了一大片飞溅的泥点,轮毂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缠紧在原地,只能如打滑般,留在原地前后打转。
挣扎的猛禽停在泥泞中疯狂振翅,却又毫无进展,像是要被拖入什么深潭泥沼。
在沃土区多停留的每一秒都是变数,李鸮当机立断,提起枪,推开车门一迈腿就跨了出去:“继续给油,我去检查。”
“我跟你一起。”宁钰托着枪,紧跟着他推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未知的情况谁都无法提前作出应对,他没法心安得地看着李鸮独自面对威胁,而恰好他也好奇车尾后方的情况,正好就借着搭手之由,好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脚落在潮湿泥泞的路面上,拖起了一阵让人不太舒服的粘连感。
空气中的水汽不声不响地附着在了皮肤上,随着时间推移,又一点点渗透进了每个毛孔。
那反潮的体感有些折磨人,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带着空气中浓郁的土腥味,一道往宁钰的身体里猛钻。
宁钰皱起眉,搓了把生寒的胳膊,落手抓住了后方的车斗边框。
他的眼前一片白茫,甚至都看不清一米之外的情况,如果不是车尾灯的红光实在晃眼,他甚至差点摸不到后轮的方向。
……这么窄的视野范围,他们要怎么应对那个高辐射的异化体。
思来想去,宁钰还是沿着车斗快速绕向车尾,他几下拨开眼前的水雾,低声喊了一句:“李鸮?”
不等他再继续往前落下脚,一只从下方抬起的手就径直挡住了他的动作,带着一声低叹提醒道:“看路。”
宁钰的脚步一顿,刚循声低下头,就看见了半蹲在身前不远处的李鸮。
他顺势朝着挣扎转动的车轮移过眼,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立刻哑在了喉头:“有什么发现……我草。”
猛禽后方的两只宽轮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黏膜,像是拴了一条条张开的血肉系带,被牢牢拖死在了原地。
那抻开的半透明膜层像是某种筋膜组织,与轧在轮胎下的大滩皮肉似乎是同种物质,都充斥着大片大片的黑红色脉络。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硬是扛住了猛禽的全马力冲刺,甚至连斩落的刀刃都像是在劈开水流般,完全没有任何能着力的切割点。
李鸮没有起身,抽出腰带上的手枪直接就是一串连扫。
火光照亮了猛禽的整个车地盘,那些粘稠的半透明粘膜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车底,像是一层覆膜般,紧紧贴合在了车上。
受击的部位在子弹穿过后向内蜷缩翻起,不一会儿就像是融化一般,融断了所有皮肉,又重新凝结在了轮胎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异化体。”宁钰的眉头紧蹙,喉间莫名有些反腥。
他强压下不自觉的反胃,双眼刚切换至低维视野,那些细线上的虹光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来回频闪,像是有人在反复按下开关键一般,暂时剥夺了他对于自己能力的操控。
而比起他这头,李鸮那边的情况显然更加明显。
那渐渐升起的雾气一点点盖过他生辉的左眼,在那道越发深邃的光亮下,反而变得更为细密,如同一层轻薄的细纱,一点点将人压迫于无形。
「李鸮!」
宁钰的判断来得极快,立刻打断了接口处还没成型的紊乱高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