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236)
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下,宁钰也开始一点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母亲。
林雪雁和宁文斌不同,虽然同样阔别了十余年,骨子里都带着几分不算近的陌生距离,可一旦抛开了研究的环境,她就会尽心尽责地担当起母亲的角色,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或目的。
眼下,按照日程表上的启止时刻,距离午间的休整仍有一刻钟的间隔。
刚回过一口气的宁钰还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被脑海中的担忧夺走了几分注意力,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连上调试接口,就落手搭上仪器,准备启动下一轮的训练。
“宁钰。”
“宁钰,回神。”
铛铛的敲击声落在机器上,宁钰的目光一紧,立刻回过眼,就见林雪雁收回了敲击的笔尾,像是清楚他走神的原因,了然地合起了随身的记录本。
“精神不集中会造成数据偏差,错误的数据会污染数据库里的所有记录。”
“对不起,我刚刚……”
“不过,”林雪雁突然加重话音,打断了宁钰的解释,她背过手,又轻轻弯起了嘴角,“看在你已经提前完成了计划的份上,上午的训练就先到这里,下不为例。”
宁钰瞬间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给自己放了次水,他扬起明媚的笑容,立刻清除了眼底所有的晃神。
“谢谢妈!——那我先走了,下午准时回来!”
他迅速收拾完场地,朝母亲挥了挥手,就一个闪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训练室的大门。
拉长的尾音被脚步踩碎在走廊里,林雪雁远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同分区的训练室间隔了数条街道,所以比起李鸮,待在工程部的杨飞辰反倒和宁钰的位置更加接近。
而考虑到距离和联络的问题,林雪雁又特批给了小队众人人手一台营地内的通讯机。
那机器只有手掌大小,面板上留着几个按钮和一块不大的方形绿色屏幕,虽然和第一基地的终端相差甚远,也无法通话,但用于日常通讯和简易联络已经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训练进度的问题,除去训练的头几天,李鸮就没再在午休的时间抽身过来找他,即便是通讯,也只说是收录的数据还没达标,会耽搁一会儿,让宁钰先去吃饭不用管他。
隐约的异样让宁钰有些不是滋味,可仔细想想,却又品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想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刚好就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李鸮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前脚刚跑出训练室的大楼,后脚就立刻给自己的饭搭子传了条信息。
——先溜了。
——你自己去吧,不用等我。
对面的杨飞辰第一次被宁钰水了午饭,回应得也极快,惊愕的情绪不多不少,刚好填满了屏幕上的五个问号。
时间临近饭点,整个科研氛围浓厚的营地里才终于有了几分人味。
宁钰避开已经开始密集的三两人群,径直朝着另一边的训练室赶了过去。
厚重的门板在身后缓缓闭合,像是隔绝了外界的空气,一下子吹来了低了不少度的室内气温。
他搓了搓胳膊,耳朵捕捉着那道不太清晰的打击声,驱动起双脚,循着这唯一的动静快步走去。
越来越清楚的巨响冲撞着耳膜,压迫感极强的重击如同一道道落雷,凌厉而恐怖地穿透密闭的金属门,嗡嗡地震荡在走廊之间。
那只橙金色的眸子在半空中勾画出了辉光轨道,砸落的手臂隆起了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甩动被汗打湿的背发,在模拟靶点上再次挥出一记漂亮的重拳。
嘭!
汗珠洒落,沿着利落的下颌淌过脖颈,又直直划过半截锁骨,没入了上衣的阴影之中。
宁钰放轻了动作,也不想出声打扰他的状态,便交叠起手肘,趴在窗台边,压下脑袋悄悄地看着他训练。
李鸮打了多久,宁钰就看了多久,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异常默契地维持着眼下相对的安静。
只是一段时间后,宁钰也确实发现了某些不太好的征兆。
李鸮的攻势几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可不管他的攻击再怎么具备杀伤力,耳后的扩展器却还是一如往常地亮着橙色的辉光。
而屏幕上,用以监控异化融合度的折线起伏平缓,极限值也只是稍稍拔了个尖,距离林雪雁预测规划出来的标准线,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宁钰有些担心,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于计划于李鸮自己,都不会是什么好的影响。
正当某种不安的焦虑盘踞在心口时,一道没有情绪的机械音就在训练室上方幽幽响了起来。
“嘀嘀嘀……已超时。”
“目标未达成,模拟结束。”
李鸮攻出最后一拳,终于在那道结束音般的嘭声巨响中,垂手直起了身。
他撩起衣摆,草草擦了把脸上的汗,顺着布料露出的紧实腹肌就立刻被顶光照亮,恰好将皮肤上一层汗水反射得清晰。
宁钰光明正大地仔细观察着,完全没留意那道低声抛给他的问题。
“吃饭了吗?”
“没。”他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早暴露了行踪,一下子失笑道,“还以为你没发现我呢。”
李鸮仰起头,朝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我认得你的脚步。”
“那下回我爬着过来,看看你还能不能分清。”宁钰两眼一弯,随口接了一声,他回头扫了眼屏幕上的平缓波动,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边情况还好吗?”
李鸮走进观察室,也跟着他睨了眼屏幕,直道:“还行。”
“这叫还行?”宁钰眉头一拧,“说认真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李鸮说得坦然,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看向数据的视线,“还在调整,所以还行。”
宁钰盯着他,企图找到一丝说谎的破绽:“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信不信随你。”李鸮含着笑,转过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道,“走。”
宁钰转过身:“走哪儿?”
李鸮一挑眉,反问:“不是说没吃饭?”
咔嚓一声,门页闭合。
重新并肩的二人回到了先前的模式,像是从没发生过中间的插曲,又升温至了确定关系后的沸腾状态。
李鸮会熟稔地揽住他,勾过他的指尖,甚至还在二人分道的路口上,所当然地托起他的后颈,像是临时兴起一般,突然一本正经地吻了他一下。
哪怕知道当时的路上没有人,宁钰的脑袋也烫得差点当场宕机。
那罪魁祸首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格外中意看他红透了的耳尖。
所有的相处都和往常无异,所有的举动也一如既往地亲密,只是当宁钰的脑袋冷却下来,却又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易发觉的奇怪之处。
整个后半场的训练都在疑惑之中草草度过,在又一次收到让他先回去的信息后,宁钰格外不解地独自回了房间,又冲了个凉水澡,尝试用水流来好好清洗自己混乱的思路。
隔着一层无形隔膜的距离像是哽在喉头的刺,一下下刮着嗓子,虽然不致命,却又难受得让人无法忽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想着还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那莫名的野火在心头一直燃烧到了深夜,等得他都有些消了气,那一阵熟悉的叩叩敲门声才终于落在了房门上,迟迟扫空了他有些不满的情绪。
宁钰一把拉开门,刚想着要好好把话问清楚清楚,可打好的腹稿却又在看到门外人的瞬间全部作废,只留下了一句明明没什么起伏,听着却又有些委屈的:“……今天怎么拖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