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158)
夜鹭也一下脱了力:“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折在这儿了……”
“别走神。”李鸮反手握着车框,视线还在望着车后那片翻涌的沙尘,“它们还在加速。”
劫后余生的轻松情绪并没有在车厢中维持太久,他话落片刻,车顶就立刻传来了连串的拍击声。
伯劳抓着置物架倾下身,朝着车厢内高喊了一声:“小心其他方向!”
车外呼啸的风沙将她的声音撕得支离破碎,零碎的音节擦过耳际,径直飘到了车厢后排,夜鹭雀鹰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守在侧方的李鸮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挎起枪身回过了头。
“什么,怎么回事?”
李鸮没有回应,只是落下眼,死死盯着轮底那片始终像海浪般翻涌的灰黄沙土。
“……雕鸮?什么情况?”
疑问消散在风啸声中,整个车厢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而下一秒,一张满是狰狞利齿的巨口就一下跃出沙尘,瞬间扑向了大开的车门。
突然出现的巨大身体遮蔽了门外的光亮,后排二人一时间怔神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抬起枪,就见那异化体口中的长舌一阵抖动,像是立刻就要摧毁整个车厢。
而在它突袭的瞬间,一道更凌厉的踢袭,就完完整整地命中了那只毫无防备的脑袋。
短暂的阻钝感停顿片刻,随后,那变形的头颅就拖着一条猩红的血线,像只泄气的球般,遥遥摔进了后方的沙尘,砸出了一圈巨大的深色缺口。
像是回应一般,那片风沙之中立刻响起了兽潮恐怖的嘶吼,紧逼的隆隆狂奔声甚至还越靠越近,像是在驱赶整个迁徙的候鸟车群,一步步向它们的包围圈逼近。
“把负重的东西都扔了!”伯劳一斧砍倒了那只从空中袭来的异化体,斧链一抡,又立刻扫倒了一片拦路的异化荆棘,“动作快点!!”
翻飞的沙尘吞噬着从车上砸落各种的物资,所有人身上都被汗水沁得湿透,好在卸完重的越野车肉眼可见地轻盈不少,只是丢到最后,整辆车的车座就只剩下了乌秋身下那个孤零零的驾驶位。
白鸽带着宁钰转移到了后排,其余的众人各自警戒着一侧方向,以越野车为圆心,竭力建立起了一道最后的安全防线。
李鸮和夜鹭二人交换了位置,负责应对更为棘手的车尾攻势。
他们手里的弹药早已耗空,极度疲惫的身体却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在那一场场和死亡的血腥肉搏中,持续不断地抵御着扑袭而来的异化体。
狂飙的风声仍在猎猎作响,沉默的呼吸充斥着整个空旷的车厢,李鸮提着那把已经砸到开裂的枪身,短暂地歇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片刻的停顿中,他的听觉却突然捕捉到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咔哒。
是枪支上膛的声音。
“小心!!”
生物本能的条件反射立刻敲响警钟,李鸮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一步回身,传递完信号,就立刻抛开手里的枪,径直将后方的白鸽和宁钰紧紧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抓到了!抓到你们了!哈哈哈哈!……”
疯狂的扫射裹着刺耳的狂笑立刻扑进了越野车之中,扩张型子弹砸在车厢之中,发出了一道道恐怖狰狞的铛铛重响。
李鸮绷紧全身的肌肉,立刻催动起了自己的能力,他顶着那阵爆发的辉光,试图用强化的自愈力硬扛下这阵扫射。
臂膀下护着的支撑突然一松,李鸮却已经没有余力再作出判断,他刚偏过头,一道滚烫的弹道就卷过他的手臂,瞬间绞起了大片皮肉,硬是压过了那道才开始缓速修复的能力。
扫射的子弹紧随而至,密集到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死亡的重踏带着不容反抗的脚步,在绝望中,一寸寸斩向了他的咽喉。
砰砰砰!!
沉钝的中弹闷响落在车中,高速旋转的子弹像是还在搅动着血肉,瞬间爆发出了无比浓郁的血腥味。
“死吧!死吧!”
不远处,那台坦克破损得几乎辨认不出原型,那纹着黑马半甲的新首领卡在破隙之中哈哈大笑,他的半身已经在重压下失血坏死,手里却还掐着把冒着烟的长枪。
他洋洋得意地举起了手中的枪,而下一秒,一把飞斧就直直劈进了他的肋骨之中,倒勾挂住了他的锁骨,带着飞驰的拖力,硬生生把他的身体对半扯了出来。
只剩半截的身体被拖在了车尾,后轮飞速划过的沙砾像是一层带刺的削皮器,硬生生将那新首领磨到只剩一层鲜血淋漓的骨肉。
伯劳提臂收斧,仍由那完全没了人形的身体落在兽潮之中,像是落入狼群的羔羊,瞬间被那片利齿獠牙分食殆尽。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罪恶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可伴随着如此庞大的牺牲,哪怕候鸟完成了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却也没人能为此庆祝出声。
温热的血液顺着后背渐渐淌落,李鸮回过头,就像是瞬间停止了呼吸般,彻底怔愣在原地。
“白鸽!!”
“什么情况?!”另一边的乌秋急得团团转,他疯狂回着头,沙着嗓子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惊呼接连在耳边炸响,李鸮的身体却像是坠入了冰窟般僵硬,小队众人接连越过眼前,赶忙搀住了那道苍白却又满是猩红的身影。
翻回车厢里的伯劳面色无比阴沉,她攥紧了双拳,却还是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硬是沉默地将那把轮椅推了过来。
白鸽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每个人,一如往常那般落下脚,轻轻靠回了轮椅的背靠中,发出了一声力竭般的轻叹。
那皮开肉绽的腹腔已经被扩张型子弹搅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中,甚至还能看见那些破碎的内脏和骨骼,他握着轮椅的把手,用那游丝般的气声,轻轻问道。
“所有人……都没事吧?”
夜鹭和雀鹰已经红了眼眶,他们半蹲在白鸽的轮椅边,像是生怕惊扰他一般,无比轻缓地点着头。
如同雕像般静止在原地的李鸮却突然动了身,他的脚步异常沉重,像一头盯准了目标的猛兽,头也不回地直冲向了那只安放好的医疗箱。
“李鸮。”
李鸮只是狠狠地摇着头,粗暴地在箱中翻找着不久前看见的红色药丸,他的手难以抑制地发着颤,一把把地往外丢弃着无关紧要的药物和器械。
白鸽又轻轻唤了一声:“李鸮。”
李鸮却仍然摇头以对,翻找的动作越发仓促,无法控制的双手一时间甚至都取不出止血的药剂,他闷着头,却完全没意识到,另一头的伯劳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狂躁翻寻的动作被一手制止,李鸮拧过头,死死盯着身边的人,厉声低吼道:“让开。”
伯劳却毫不退让,只是那浅蓝色的眸中也升起了一层水光,她咬了咬牙,又一点点狠狠压下了李鸮的手。
“别找了,”她的声音强压着情绪,强作平稳地解释着,“他现在这个状态,保险子已经没有用了。”
“不可能。”李鸮的颌线紧绷,一字一顿地反驳着,他的双眼发红,抓起最后的希望,固执地扯回自己的手臂,“……我会救他,绝对能救他。”
“李鸮,够了。”
一如往常的平静语调立刻叫停了车厢另一侧的冲突,李鸮抬起眼,看见白鸽无比坦然的表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寒。
他紧攥着自己的双拳,甚至不自觉地撑起了额上的血管,像是自我催眠般,一遍遍地低声道:“……老师,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