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21)
少年的话被突兀打断,在一阵“哎哎哎”中,骂骂咧咧地伸手扒住了卡罗拉的后视镜,他撑在引擎盖上直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了宁钰前车窗上的驿站圆标。
“这是你的车?”
摆动只持续了短短数秒,少年站定后,直接掀开了车前盖,从腰包里掏出把扳手东敲敲西拧拧了起来。
宁钰赶忙跑来阻止他的动作:“等等!手下留车!”
“等不了,我性子急!”少年冲他咧开嘴,一把拉下目镜,说着就要动身去拿工具,“别跟我客气,你救了雕鸮,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雕鸮?宁钰有些发懵。
什么雕鸮?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个雕鸮吧……
宁钰伸手搭在他肩头,彻骨的寒意从头顶灌下,他表情凝重地像是要做什么生死抉择。
“杨飞辰……我有个问题。”
“包问包答!”杨飞辰把目镜一抬,半路又琢磨过味来,“不对啊,你怎么也叫我……”
宁钰直接略过了他的疑惑,生怕会惊动谁一般压低声音:“……你刚刚说,谁是雕鸮?”
杨飞辰比起拇指向后一抬:“就李鸮啊,多好记。”
“李鸮是雕鸮?!”
杨飞辰眨了眨眼,不解道:“对啊,你不知道?”
宁钰根本合不上嘴,连带着舌头都开始打结:“他、他从来没跟我说他是……”
如果早知道李鸮就是雕鸮,一开始宁钰就不会有挣扎的念头,但凡没在第一秒选择跳车跑路,都算是他此生最头铁的壮举。
这回他不仅作死地在人跟前嘴炮,甚至还拿枪崩了他一梭子,一想到自己干的那些离谱事,宁钰只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庆幸自己的脑袋居然还完好无损地安在身子上。
杨飞辰看着他瞪大眼睛,宁钰也跟着瞪大眼睛。
“我靠,他就差把雕鸮俩字都写自己名字里了,正常人谁会起这名儿啊!”杨飞辰惊道,“你一个快递员没听说过雕鸮?!”
宁钰欲哭无泪:“他跟我说他不识字……谁想得到他那是雕鸮的鸮啊……”
“你不会真信了吧?他这人说话就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我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
杨飞辰满脸“我懂你”的表情,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心也挺大,你就从来不好奇他为啥这么能打么?”
宁钰头疼地按紧自己的太阳穴,声音一点点泄下气来:“好奇啊,当然好奇,但是再好奇我也想不到你们头上吧……”
杨飞辰把目镜一戴,咧嘴露出了两颗虎牙尖:“接受现实吧朋友,候鸟可从不欠人人情。”
第15章 【修】 打输见阎王,打赢见伯……
晃神半天,宁钰才清混乱的思绪,回想起刚才杨飞辰提到的关于李鸮的事情。
他好奇道:“你跟李鸮认识很久了吗?”
“差不多吧,我来候鸟的时候他就在了。”杨飞辰笑了笑,从后腰上抽出记号笔,俯身埋进卡罗拉的车前盖里,“刚到的那几天我特怕他,伯劳把我分进他队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头天夜里觉都不敢睡。”
他娴熟地在气缸上标注下记号:“特别是他晚上还不怎么睡觉,大半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起夜看见能吓死人。”
“不过习惯了还行,跟他这人一样,混熟了就知道其实也没多恐怖。”
宁钰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点了点头,对这话深有感触。
下一秒,就见杨飞辰拽住了一根点火线圈上的高压线,猛地拔了起来。
宁钰瞪大双眼,忙不迭地伸手阻拦:“哎!你把它放下!”
杨飞辰拽着线侧身一躲,骂骂咧咧道:“你这车都这样了,碰一下都能散架,不重装等着报废吗?”
宁钰哑口无言,却又找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由说服杨飞辰。
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这载具是什么状态。
变形的车架被撞得深深凹陷,即便经历过抢救,却还是一眼能看出它苟延残喘的现状,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亡人,除了舍弃以外毫无去处。
这辆卡罗拉从他进入驿站以来就一直陪伴着他,在宁钰眼里已经是不亚于和穆叔一样的亲人,在这之前也从没出现过什么大问题,同型号的车容易找,换换零件也还能继续开。
但眼下看杨飞辰这架势,显然是不把它改头换面誓不罢休了。
“你放心,雕鸮跟我说了,你们之前说好的酬劳是路上消耗的两倍物资,你要是着急,我一会儿就带你去后勤那儿拿!”
杨飞辰和他隔空对望,握着扳手气势汹汹。
“但这是我代候鸟送你的谢礼,跟你们谈的不冲突,你安心收下就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钰挠了挠头,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解读成自己以为他们要毁约,“不是酬劳的问题,我也没打算真管你们要这么多!主要是这车也陪我很久了,我有点恋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别……”
杨飞辰:“哦,不相信我水平呗?”
宁钰:“……”
不好好听人讲话是候鸟什么一脉相承的传统吗?
“不是我吹,你这车要是连我都修不了,整个候鸟就没人能修了。”他两手一抱臂,眼睛笑成了两道弧线,“你如果不信,问谁都可以,就算是雕鸮也会这么说的。”
宁钰扶着车头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手艺,但是……”
解释的话还没出口,车厢顶部的白炽灯骤然暗了下去,车厢内的环境一瞬间也阴沉了不少,几盏橙黄色的灯光突然闪烁亮起,色光铺至每处角落,晃得人有些头晕。
“喊集合了。”杨飞辰望了一眼闪烁的灯管,自来熟地抓起宁钰的胳膊就往车厢底迈步,“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宁钰被他拉得踉跄几步:“你们集合带着我会不会不太合适?”
杨飞辰回过头一扬眉,脚步却没停:“怎么不合适了?”
他这语气实在太所当然,宁钰一下子竟然真给他问倒了,琢磨几下才应道:“比如什么内部机密、行动计划之类的,就是我这个外人不应该知道的事。”
“你算什么外人?”杨飞辰哈哈大笑,抬起拇指朝后头一指,“你不是被雕鸮从车上扔下来的,就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我们自己人了。”
宁钰一时语塞,皱起眉抓了抓后脑勺。
好草率,怎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车厢交界的门框上钉着两排厚重的锁扣,缝隙处漏出几道呼啸的风声,宁钰的目光穿过铁皮,甚至还能看见缝隙外快速后退的沥青路面。
跑了十来年快递,宁钰确实也见过不少奇特的组织和队伍,可像候鸟这样的车队,完全称得上是独一份。
他原本以为那些离谱的传闻就只是传闻,直到亲身踏上这座独立又联结的陆地岛屿,他才终于明白那些传言所说并不全是虚构。
整个候鸟就像一片连在一起的群岛,每座岛屿之间能随意穿行,而这些流浪的岛屿即是一辆辆处于移动中的重型大车,它们没有目的地,只是载着所有人在沥青长河之中奔波摇晃,通往一处处既定的迁徙方向。
他跟着杨飞辰穿过几个由钢板焊接出来的狭窄通道,眼前一下豁然开朗。
车厢的空间与之前的车间完全不同,除了上方同样闪烁的橙黄灯光,最扎眼的,就是那个顶上挂黑板的柜台。
黑板上用显眼的亮色油漆写着一行标语:“友好相处,不要打架;打输见阎王,打赢见伯劳。”
柜台对侧摆放着几张沙发椅和餐桌,桌面上散落着不少玻璃杯和扑克骰子,似乎前一秒这里的人还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去头车,亮黄灯一般都是有大事要说。”杨飞辰领着他穿过车厢,又转进下一个金属弯道,“正好带你认认咱们的两位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