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3)
“……”
后门闭合,引擎的声音重新响起,冰冷的枪口没再抵着脑袋,但宁钰也没胆子拿命去赌他是不是真的放松了警惕。
路段区域交替,他在地图上标注完辐射边界的坐标记号,壮着胆子找了个话题:“刚刚……多亏有你那一刀,要不然我估计都要交代在这儿了,感谢。”
后排一片安静。
“你放心!我没想耍什么花招,既然接了你的单子,就肯定会好好把你送到地方。”
还是没有动静。
“不过你这身手还真挺厉害的,你平常也这样一个人走吗?”
仍然没动静。
这么冷酷?
视线朝后视镜投去,通透的镜面里压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宁钰心道一声不好,赶忙缓下车速靠边刹车,转身回头望向后排。
男人如同休克一般昏倒在后排车位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眉头紧锁,闭合的双眼微不可察地发着抖,前不久还杀伐果断的手脱力地垂落在地,连带着扯下一直遮在腹部的夹克外套。
血迹沁透上衣,染出大块猩红,锐利的刀口横断衣料,露出内部隐隐约约的狰狞创痕。
宁钰仅仅瞥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胆战,他拉下手刹,迅速从副驾驶座位下掏出医疗箱,可刚解开锁扣,某个念头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个声音忽远忽近,教唆他快点把人丢下逃之夭夭,现在是脱离威胁的最好时机,再不动手就晚了。
他扶在医疗箱上的手一顿,随即攥紧了拳心。
男人的状态很差,脸色比不久前苍白不少,如果把他丢在这里,就算没有异化体袭击,恐怕也会因为失血和感染丧命。
救,那就代表自己的命又得交到他手上;不救,那就是背刺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
况且看他模样,也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恶徒,可能只要能好好送他到地方,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吧……
宁钰一咬牙,去他妈的,救就救了吧,不就是好人做到底。
他拉开后排车门,伸手掀起男人的外衣,拿出生盐水冲洗伤口,小心翼翼地把布料和创面分离。
男人紧拧起眉,像是有要醒的征兆,宁钰只能被迫放轻动作,尽可能快地替他缠上纱布。
处完最致命的腹部伤,宁钰顺带也替他包上其他的伤口,等收起箱子,才发现自己的急救储备竟然已经用去了大半。
他看着那位还在昏迷的人,双手合十长叹一口气:“我的半幅身家都给你了,你可千万别死我车上啊。”
后排座位上潮湿一片,到处都是混合着血液和药剂的赤黑液体,别说坐人,连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宁钰憋足气,一把将他扛到了背上。
这人比他高出半头,体格也大上一圈,结实的重量压上后背,带着侵略性的气息直将他包裹吞没。
他把男人草草安置在副驾驶,自己则闷头回到驾驶位发动引擎,耳边是熟悉的点火声,他的大脑里却只剩一片空白。
宁钰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人好事,没有福报就算了,怎么还天降个债主来管他讨债。
难不成真是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冤家路窄?
计时器的数字无休止地下落,车朝着坐标地点继续行进着。
难得的风平浪静,一路上既没遇到人类也没碰上异化体,千篇一律的嗡嗡胎噪让宁钰有些犯困,见男人还在昏迷之中,他悄悄打开音响,放了点音乐让自己醒醒脑子。
又土又嗨的电子鼓点在车内响起,他有些心虚地瞥了副驾驶的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要醒的意思,才终于松了口气,手却还是不自觉地默默关小了音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这音乐u盘是穆叔借他的,歌再土也怨不到他头上,但听dj的时候知道身边还坐着其他人,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日头渐渐落去,车身沿着沃土区边缘给足马力,远光灯悠悠亮起,他握着方向盘不自觉地跟着音乐点起头,一道清脆的上膛声在耳边响起,冰冷的枪口再次抵上脑袋。
宁钰心头一跳,赶忙踩下刹车,两手在方向盘上一拧,仓促地控制摇摆的车头。
“别冲动!”
对方握紧枪盯了他许久,转过视线扫了眼自己身上被包扎的伤口,这才又重新回过眼看向他。
“你干的?”
宁钰终于把方向控制住,唉声叹气地点点头。
救了人还要被枪指脑袋威胁,说出去谁都要感慨一句天难容。
男人停顿片刻,望向他的眸光里透着几分疑惑,像是不明白宁钰为什么会施以援手,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才向后一撤腕,像暂时和解一般放下了枪。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靠在椅背上的身型挺拔,握着枪身的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不对劲,自己医疗箱里也没装什么灵丹妙药,这人恢复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宁钰满腹疑虑,小心地留意着他的枪口,悄悄收回视线。
两人并排坐在车里,气氛似乎也随着座位的变化有所缓和。
“既然咱们现在也算是同舟共济了,那就简单认识一下?我叫宁钰,你怎么称呼?”
对方向他一瞥,问道:“哪个ning哪个yu?”
宁钰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狐疑地解释道:“宁静的宁,金字旁一个玉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指腹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方向盘:“怎么了,你认识我?”
“不认识。”
回应不疾不徐,男人自若地伸手调节副驾的座位距离,算是接受了和他建立临时的同行关系。
“李鸮。”
像是怕宁钰不明白,他又补充一句:“名字,就这么喊吧。”
宁钰依葫芦画瓢:“哪个li哪个xiao?”
李鸮:“我不识字。”
“……”
合着你刚刚问我哪个字是在诓我?
宁钰无声吐槽,还没展露出几分唏嘘,那人就朝车窗一侧偏过头,毫不留情地终止了话题。
他一时也接不上话,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和漫漫长路作斗争。
车内没人说话,激情的DJ舞曲卖力地调动着氛围,电音震荡摇曳,歌手陶醉的唱腔漏出车窗,泼洒在整条公路上。
“你把我威胁逼我过夜,还管我叫宝贝全世界……”
开启静音。
……穆叔存的都什么歌啊!
电子鼓的声音骤然消失,车内重归寂静,让突然冒出来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副驾驶上的人支手托着下颌,侧头看着窗外,宁钰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自己绝对在被人嘲笑。
不行,他宁钰就是死也得死得清白……
“这不是我的盘,你别误会!”
李鸮闻声侧过头,未了又一言不发地转了回去,宁钰听见他声音里裹着笑,闷闷地从指缝里漏出来一声“哦”。
行吧,这回彻底说不清了。
计时器上的小时数下跳到36,轮胎驶过荒废的城市街道,扫起一阵浓厚的烟尘。
荒城里到处都是坍塌的废墟,一眼望去甚至都没有超过五层的建筑,裸露的钢筋歪斜,在楼房截断处如同一根根哀嚎的断指。
城内一片死寂,路面除了灰尘,还有不少混合着血渍的弹道和抓痕,尺寸大小起码有半米长。
那些痕迹一路向城中延伸,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狰狞血痕,消失在废墟的拐角处。
宁钰的车速渐缓,按下车窗朝外环视一圈。
地图上标注的道路都被砖堆截断,想要完全进入坐标位置,只能下车徒步深入。
“地上的痕迹还很新,咱们最好……你在干什么?!”
他压低的气声险些破音,身边那人却已经解开安全带,一手撑开车门下了车。
见宁钰疯狂往回招手,李鸮甚至还回来按开了他的安全带:“走。”
咔哒脆响一过,宁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