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342)
周围的空气不知不觉地收紧,静得能听见针落。
宁钰的额角不自觉地又渗起潮气,背在身后的指尖轻轻晃动,他屏息凝神,盯着主脑的一举一动,快速遣散着缺口附近的游离细线。
可交织的虹光刚刚抽离薄膜,那带着共振的声音,就立刻落入水底。
「果然。」
宁钰的心头一跳,血液像是倒灌般,带着股无名的寒意瞬间流回心脏。
发凉的血管冻结了所有动作,他大气不敢出,高速运转的大脑疯狂思考着往后的对策,又趁着局面还没完全凝固,缓缓移开了所有细线,故作云淡风轻地稳住了目光。
「果然什么?」
水下安静了许久,久到宁钰都有些脊背生寒,那道似乎是故意迟来的回应,才终于幽幽飘落。
「血脉,你与她,同样特殊。」
第213章 完美的载体。
「特殊, 且并不仅限于此。」
主脑话音一转。
「你,更为合适。」
紧握的拳心稍稍卸力,宁钰的思路顿了顿, 片刻, 才突然反应过来, 主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在暗地里撕开的缺口。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漏出的蓝光,判断出眼下的距离和方向都不太想, 便故意放轻动作, 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刀, 试探一般, 朝着另一侧靠近了几分。
主脑对他的行动视若无睹, 像是根本不在意他有什么想法或计划。
这种忽略近似于蔑视, 却恰好正中宁钰下怀。
他再三确认那裂隙处没有任何隐患, 才坦然地放开步调, 一边拖延时间, 一边快速调整着身处的位置。
「合适什么?」
短暂的呼吸间, 间距就已经缩近了大半, 覆膜上那些足有一臂粗的血管无比清晰, 如同一条条盘踞的蟒蛇, 正随着规律的起伏,缓缓涌动。
宁钰移过眼,目光一次次擦过那缕漏出的冰蓝色光线, 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自觉加快的步频。
还不够,还是太远了。
「载体。」主脑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 「进化的钥匙。」
宁钰一咬牙,完全没在意它话中的语句,只是盯着那道缺口, 继续周旋道:「什么意思?」
辉亮的光华已经透入眼底,他反复确认着落脚的位置,负手握紧了刀把。
还差一点……
「你,特殊而完美。」
主脑仍在缓缓浮动着,像是不关心任何人的一举一动。
「因此,带来机会……」
——距离够了!
不等共鸣的话语彻底出口,宁钰一步冲刺,毫无预兆倾下身,径直朝着缺口的方向猛冲而去。
他的脚步刚动,周围大盛的冰蓝色辉光就随着腾起的水流飞速撵落,紧追着那道飞奔的背影包抄围剿。
横来的细线也反应极快,不留任何一道可钻的缝隙,线外交织的两条光束旋转萦绕,正随着交错的长线来回闪烁,如同无数条紧密排布的基因链。
冰蓝色的光束与追来的辉光相互溶解,无声地化解了身后紧逼的追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主脑似乎是在有意规避直接对他造成伤害,宁钰没时间去细究其中缘由,干脆放手一搏,透支般竭尽了所有的精神力,狠狠撕扯着那道不起眼的缝隙。
负荷在疯狂反噬,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涌入大脑,体内的五脏六腑同时开始拧痛,连带着视野都一度陷入黑暗。
鼻尖已经淌下了过度损耗的黑红血液,这一次连指尖都开始无端发颤。
虹光以一种近乎于毁灭的强度,暴力撕扯着最后的防线,宁钰却任由血流,丝毫没有顾及身体的消耗。
他在赌,赌主脑不会轻易舍弃它筹划了一路的目标,赌它不会让自己在这种时刻死亡。
血肉在撕扯中颤抖,薄膜间的裂隙越来越大,撕裂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道一人高的巨大破口。
清晰的光亮照入眸底,宁钰抓紧这片刻的空隙,埋头猛扑,瞬间撞进了那片覆膜之后的空旷空间。
嘭——
骤然松懈的压力释放了五脏六腑,心跳和呼吸已经加速到了极点,他趴伏在地,全身的关节都在止不住的战栗,可手下切实存在的触感还是强调着现实,老天到底还是眷顾,这一回,又是他的胜局。
冰蓝色的光线毫无遮挡,直白地将他的身形完全淹没。
膜内的空气比起外侧要闷顿许多,接连使用强化剂到底还是损耗身体,宁钰耐着头痛强撑起身,刚一抬眼,就看见了远比先前那道虚影更为庞大的蓝色胎儿。
那胎儿安详地闭合着双眼,低埋着大到畸形的脑袋,弓起瘦小的躯体,静静地悬浮在一层贴身的胶质液体中,大得如同一颗近在咫尺的恐怖星球。
宁钰屈了屈指尖,强行唤回自己怔愣的思绪,他没有停顿的时间,提起刀柄,反手就朝着那一切的起始挥臂掷去。
所有的希冀都凝聚在这最后一击,所有的绝望也即将终结在这破空的锋刃间。
锐利的刀锋划破水流,撞开阻力,不留余力地乘力向前。
耳边的波动在消散,聚焦的视野里只剩下了那道清晰的蓝色巨影。
就差最后……
嗡。
飞转的思绪一滞,就在惯性脱手的瞬间,一切举动都在此刻停顿了下来。
宁钰的瞳孔缩紧,一侧眼,就见自己僵停的手臂上,竟然死死缠绕着本该属于他的细线。
虹光不知道被驱逐到了哪个角落,那些冰蓝色的光线骤然暴起,扯起细线,反而强行将他束缚在了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宁钰心头一震,立刻开始扯动挣扎,可身上的细线却不再受他操控,越缚越紧,甚至还一度勒住他的脖颈,险些扼断了呼吸。
某些隐蔽的预感似乎在一步步得到应验,他艰难回过眼,就见那条扯开的薄膜裂口已经愈合如初,像是早料到他会行动,关闭了最后的退路,彻底将他和主脑关在了一起。
后背的冷汗沿着绷直的脊柱沟划落,宁钰的视野还是一片昏花,每一处肌肉都疼得身冒冷汗,可明明已经咬紧牙关,却还是无法缓解。
「等待,会面。」
主脑的语速悠悠,终于脱离限制的精神力碾过意识海,远比先前的交手与预期高出了无数倍,已经成了一个人类完全无法企及的骇人体量。
「你与她,同样聪明,但,仍然不知后果。」
宁钰的身体在细线控制与精神镇压下重重跪地,暴起抵抗的血管从颈侧一路蔓延至前额,耳畔全是细碎的蚊音,混乱的思绪也已经在争斗之中搅成了一团乱麻。
这一路各种或顺或不顺的阻碍,难道都是主脑设定的路线?
可它这么费尽心思,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钰强忍着反胃的眩晕,意识海的边缘却已经开始无声溶解。
主脑并不着急回答他无声的询问,只是落下声,娓娓道来。
「我们,帕森吉尔,诞生即为了观察与探究。」
「我们播种,我们旅行,我们丰收,我们清除。」它说道,「交替循环,从无差错。」
宁钰的齿间已经满是血气,他仍在竭力抵御着试图溶解意识的无形边缘,就听见主脑缓缓开了口,像是寻常交谈一般,给出了下一句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