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快递员靠言灵在废土成神(108)
“小孩子总是叛逆的,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的在对他好。”宁文斌也不恼, 转而冷笑着感慨道, “把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当作全部, 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作为一个父亲, 我要做的就是帮他剔除其他的错误选项。”
“我不需要谁来帮我做选择, ”宁钰攥紧双拳, 加速的呼吸快速振动着胸腔, 他的视线扫过周围如同雕像般严防死守的警员, 又重新转向宁文斌, “我是个成年人, 我能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
“你说着为我好, 要帮我做决定, ”他的声音一点点放低, “……可你考虑过我吗,你问过我需不需要吗?”
宁钰已经仁至义尽,到底还是给宁文斌留了面子, 即便失望,却还是余下了最后的智。
但宁文斌却完全不给他余地, 硬是将局面推向了更难堪的低谷:“你需不需要,重要吗?”
宁钰的视线一凝,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上如有千斤重, 他僵硬地一点点抬起眼,看着宁文斌继续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只要知道,爸爸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宁钰厉声反驳,奔涌的怒意已经蔓延至每条血管,他只觉得四肢发麻,连深嵌入掌心的指甲都察觉不到,“为我好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污蔑我的朋友?!”
“为我好就是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当着我的面要赶走他?!”他的嗓音被撕扯得有些沙哑,一双眼睛红的吓人,“你管这叫为我好?”
“你这是对爸爸的态度?”宁文斌站在警卫队中央,眯起眼摇了摇头,字里行间却满是鄙夷,“你倒也是会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袒护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指向李鸮,如同胜券在握般直白道:“他就是个嵌合体,说白了,跟你在实验室里杀的那些是一样的东西,怎么,换了层皮就认不出来了?”
场中的气氛无比紧张,周围的人都沉默地旁观着这一场窒息的对峙,大气不敢出。
“你凭什么这么说……”
宁钰咬紧牙关,脑子里像是有一挺机枪在扫射,接连不断地进攻着他紧绷的智。
他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地向前重重一落,周围的警员立即作出应对,像是警告般纷纷朝他转过了枪口。
李鸮无视了宁文斌的那些说辞,瞥见指向宁钰的枪口,直接伸手把人往后一拦,再次护在了宁钰身前。
宁钰被这一拦拉回了几分智,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又再次高声反驳道:“是又怎么样,他是嵌合体又怎么样?”
“他救了我那么多次,一直都跟我同一战线,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可你呢?”他的视线紧紧盯着人群中的宁文斌,一字一句质问道,“你呢?”
“你亲眼看到我妈了吗?你敢说你确定她真的死了吗?”
“你就非要和我辩个清楚。”宁文斌叹了口气,背手移开了眼,“我亲眼看到她在实验室遇难了,满意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不知道宁钰竟然真的从白鸽和双胞胎手里拿到了指向性的消息,而就是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堵嘴话,却一下子让宁钰的思绪彻底摆脱了挣扎。
宁文斌给的消息和自己手里的情报完全相悖。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瞒着自己。
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出口,宁钰的拳峰渐渐泛起了白,只觉得自己怀揣的那最后一丝期望也在挣扎中被无情碾碎,他就不该还觉得宁文斌能在这时候回心转意。
“你根本就没见到她。”宁钰敛起眼底的情绪,眉眼间已经附上了一层寒霜,“你为什么还在骗我?”
宁文斌闻声,却一下子加大了声音,怒火中烧地横眉呵斥:“骗你?我有什么必要骗你?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那不加掩饰的话语直让宁钰感到一阵匪夷所思,他拧起眉,刚要再次迈步上前,耳边就传来了李鸮平稳低沉的嗓音。
那声音像是只在陈述事实,咬字间却又带着股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冷冽:“他不想留下。”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了片刻,宁文斌的脖颈气得红了一片,他像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一般,高抬起手怒斥道:“我和我儿子的事,轮得到你说话吗?!”
不计后果的气恼话语刚出口,本就如同寒潭冰窖的氛围就越发凝固,场中已经有人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后退了半步,似乎是难以遏制对场中这道身影本能的恐惧。
“你别再破坏你在我记忆里的样子了。”
宁钰只低垂着头,他看着地上被风拂起的轻浅尘土,脑内回顾着过往咬牙坚持下来的种种时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在这个瞬间被彻底抽空。
如果是这样的父亲,如果是这样的宁文斌。
那他拼的命,他受的伤,他的这十六年,都算什么?
宁钰疲惫地叹了口气,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握起拳:“我不想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关照过我。”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努力放平着自己的语气,“我从来不奢望要有多高的地位,多厉害的身份,我只想要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
“但是。”宁钰抬起头,那对透不进光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看向宁文斌,决然道,“如果这种生活需要牺牲我的朋友,牺牲我的自我——”
“那我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我会回到外面去。”
他的话句句落在宁文斌最难以反驳的方向,宁文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宁钰身前的李鸮,又睨向他,无比恼怒地骂道:“你真是鬼迷心窍,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外面都是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你觉得你和他们一样?”
宁钰放开嗓子,高声反驳:“我就是从外面来的,我不也是你说的不三不四的人吗!”
“你……简直不可喻!”宁文斌气得左右环顾,他赤红着双眼,终于锁定目标,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身旁警员的枪,“我早说了外面这环境怎么可能教得出人,全是一群没开化的东西,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你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给我。”
“博士等等!这样会受伤……”
“别废话,枪给我!”
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其混乱,宁文斌横手夺过枪,旁边的警员唯恐他失手受伤,一边劝说,一边又以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匆忙护住了扳机。
铛!
锐利的风声划破耳际,拿着枪的宁文斌被冲击砸得几步趔趄,他回过神,才发现手里的枪上已经被深深捅入了一把银灰色的匕首。
刀光不偏不倚地正中枪膛,彻底封死了任何开火的可能。
“他说了,”李鸮垂下掷出匕首的手,视线锁定着远处的宁文斌,再一次冷声强调着,“他不想留下。”
带着杀意的威胁举动点燃了高度警戒的警卫队,瞬间引爆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李鸮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眨眼间无声无息地杀入了警卫队内部,汹涌的弹火划破天际,弹道编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绳网,紧追着他的步调而去。
“小心!保护博士!”
“注意队形,别被他……啊!”
接连响起的惨叫被掐断在嗓中,李鸮毫不停顿地旋过身,一记肘击狠狠袭中了身后攻来的警员,他夺下那警员的枪,像举盾牌般提着警员的身体,反手朝着涌来的追击一阵扫射。
那势不可挡的步调毫不受阻地冲向人群后方的宁文斌,调动着全场的攻势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却游刃有余地穿行在弹道之间,如同一只翻飞在雷云之间的黑色禽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