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369)
藉由眼神传达的无声要求,远比宣之于口更能让人意动。
车内的温度里愈发躁动,屠休趁机抛出一个交换条件。
“……然后,我就调温。而且是你指定的温度。”
闻哲没有跟对方讨价还价,而是直接仰头灌了一口水,随即主动凑向对方。
屠休得逞后心下无比满意,面上却一脸委屈的挪过去,终于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闻哲的指定数值,再搓着自己肩膀,蹿回到闻哲面前。
只是他还既来不及控诉,也无法真正感觉到冷,就被闻哲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们一起倒下的声音,像是远处的雷鸣准备撕碎炎热的空气。
“满意了?”闻哲问。
“可是,”屠休用力拥紧了怀里的温暖,却没有阻止他口头上的抗议,“这样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闻哲只好放松胳膊,任由对方挪动着改变姿势。
屠休圈住他的腰,与对方鼻尖相抵。像小动物那样来回轻蹭。
“很痒。”闻哲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了对方的,“再休息一会儿。之后就该回去了。”
“几小时或几分钟?”屠休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趁机讨了一个粘滞的吻。
一个不够,再一个……第四个依旧不够。
“再吻我一下。”他嘴上依旧在乖巧地讨要,四肢的动作却极其放肆。
“我很困。”闻哲明白对方的企图,果断抓住对方造次的手,“域对精神的负载率远超出日常社交的数百倍。”
“那么,这是你醒来前的最后一个吻了,”屠休试图抽回手,可惜以失败告终,只好主动凑过去吻对方,道:“可惜了这辆改装车里的空间设计,明明那么有趣,你居然不想再体验一次……唔!”
“……”
闻哲无语地捂住对方的嘴,警告:“你再啰嗦一句,我就这么把你丢到车外。”
全裸被扔到树林里?那显然会成为蚊子的大餐。屠休用“呜唔”的声音表示投降,闻哲这才放开他。等他确定对方除了搂着自己的腰之外再没有其他造次的动作,当即闭上了眼睛。
“对了,”屠休低声问,“刚才说的关于回去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随便你。”闻哲闭上眼睛,“过一会儿记得叫醒我即可。”
“你是说,由我来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屠休有些惊讶。
“嗯……或者,你觉得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叫醒我。”闻哲将指尖覆在了对方嘴唇上,相比刚才,堪称温柔地虚掩着,道,“现在。你。安静一点。”
-3-
歌声把闻哲从深度睡眠中唤醒,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屠休在哼唱一首歌。
因为没有歌词,旋律又是闻哲所完全陌生的,他既无法判断音准,也不知道歌曲的名字。
可他无法否认这段旋律的确非常动听。
感觉到对方醒来,屠休停下了哼唱。
“什么名字?”闻哲换了个姿势,把脸贴回对方微凉的胳膊上,蹭了蹭那块让他觉得舒适的皮肤,问的却是曲子。
“没有名字。”屠休说。
“嗯?”
“我刚编的专属于你的摇篮曲。”
“……什么曲?”
“摇篮曲。”
“……”
成功捉弄对方的屠休弯着唇角笑了起来。
无论他的初衷是否是恶作剧,但他显然成功叫醒了对方。
屠休把手掌从对方的后腰上移到了肩胛,手指在皮肤上留下柔和的节奏,弹奏着2/4拍的钢琴曲。
“你会弹钢琴?”闻哲不禁问。
屠休应的同时把头埋到闻哲颈侧,低声道:“岛上有人教,我就跟着学了一点。没怎么刻苦练习过。大概只到中等偏上的程度,也弹不了太复杂的曲目。如果恰好有钢琴,你也恰好想听的话……”
“我想听。”闻哲把对方的“假设”变成了“现实”,“前提是你想,而且还不介意只有一个不太懂艺术的听众。”
屠休弯起唇角:“当然不介意……”
极轻的一响雷鸣压着他的话尾音,像是从很远的海面上漫步而来。
第二响紧随其后,屠休收紧手臂的同时,把脑袋愈发深的埋进对方的颈窝,随即在响声中接着哼唱刚才那段陌生的旋律。
“要下雨了。”他说话时暂停下哼唱,说完又继续。
闻哲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撩起眼皮看向车窗外。
太过炎热的夏季海岸,总是会突然迎来阵雨,此刻也不例外。
事实的确如屠休所言,很快车外已经比开了内灯的车里还要暗了。
闻哲听着由远而近的雷声,看着不时划过视野的闪电,加上屠休在他后背上留下的规律抚摸,都让他的懒惫愈发严重,根本不想动弹。直到他意识到对方的爪子又开始在自己身上造次,才不得不轰走了仅存的困倦,心下摇头的同时抬手按住了对方的手腕。
屠休巧力挣脱出来,陡然整个朝闻哲扑将过去。后者敏捷地避开,却没料到对方会放弃了手上的攻击,直接伸手缠住了自己的双臂。
这种犹如计算好般的流畅地动作,成功将闻哲的胳膊反搅到背后。
屠休随后才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闻哲后背上,让他一时动惮不得,趁机把嘴唇当做武器,一路来到左肩的瑕疵,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近似于斗殴的开头最终呈现出屠休无需言表的意图,却让闻哲哭笑不得。
“这是第几次?”他纵容般放松身体并抛出问题。
“什么?”屠休疑惑。
“在车里。”闻哲提示。
“好像……”屠休的唇齿暂时无暇言语。
“第三次。”他终于有暇给出答案。
“没有第四次了。”闻哲说。
“……”
屠休动作微僵。
“是你说随便我的!”他不满的抗议,“是你说……”
“我指车里。”闻哲抛出后半句。
“你真讨厌!”
-4-
闻哲半弯着腰打了个哈欠,开始在车内四处寻找散落的衣物。
因为二人的尺码相差无几,闻哲颇为费劲才能为它们区分出归属权,例如这只袜子或那件衬衣,究竟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对方。后来依旧可能错穿了对方的,可彼此都没有抗议,显然并不在意。
闻哲专注于把衣物逐一穿戴回原位的时候,屠休却只是接过而不动弹。
他专注地注视着闻哲的动作,看着他“忙于披上道德皮囊”的举动,如同见证了对方藏起心底那只会被本能驱策的野兽的全过程。
在对方即将遮住左边肩膀的咬痕时,屠休突然朝对方扑过去,半挂在对方身上。
闻哲推开屠休,后者很快重新粘回去。
随后来回重复。
只要闻哲试图穿上衣服,都会被屠休拉住手或搂住腰与脖子来阻止。
就算不能彻底阻止,也能拖慢闻哲的穿戴速度。
“别闹了。”闻哲无奈地停下动作,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许诺道,“又不是没有下一次了。”
屠休问:“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口吻就像要对我始乱终弃一样?”
“劳驾你别乱用成语,也别无中生有些古怪的臆想。”闻哲心下直摇头。
在得到对方饱含哀怨的妥协“哼”声后,闻哲终于拯救出自己的脖子,伸手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屠休随即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披上伪装,如同彻底隐藏了自己的兽性。
闻哲没有离车门太远,反而耐心地等对方下车后,才移步绕到车尾部,伸手打开了后备箱。
室外的风让屠休不自觉眯起眼,放肆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就半仰着头,杵在原地没有动了。
乌云像是拉近了大气层与地壳的距离,雷声也变得更近了,只是唯独欠缺了落雨的刹那,以至于在二人都没有准备的前提下,突然在他们头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