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295)
“听好。”
闻哲俯视着对方。
“你是我的。”
他重复。
“你听见了吗?你是我的。”
谢藤被对方平静的声音与愤怒的眼底所呈现出的截然相反的情绪完全震住。
“你是我的。”
闻哲第三度重复。
“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做出任何选择。包括死亡在内——这是我们早就已经达成的交换条件。你没有选择,也不能反悔。”
谢藤好像迎来了等待一生的惊喜,过大的意外让他即便努力尝试开阖着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闻哲出声。
“说话。”
“我从没答应……”
“从来没答应过?”
闻哲直接打断对方讷讷地声音。
“你早就答应过了。”
“我没……”
闻哲完全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
“从我允许你对我为所欲为那一刻开始。”
“……”
谢藤惊讶地看着对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记住。”
闻哲却知道。
“你是我的。”
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同时终于愿意俯下身,突然捧住了对方的脸。
确切的说是扣,拇指甚至深深嵌入了对方的脸颊。
不容拒绝的意味,如同要拧下对方的头颅。
他的话语也是。
“记住。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只要没有我的允许,就别妄想逃走。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与我争夺你的所有权。
“即便到了必须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也只能由我亲自动手。”
无形的东西随着对方话语一起束缚住谢藤,如同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既无法呼吸,也无法言语,唯独心脏的嘶吼仿若能撕裂他的胸腔。
“记住了吗?”闻哲大力拍打对方的脸,“说话!”
“……记住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闻哲终于结束了粗暴的动作并松开了对方。
“现在,”他说,“一些惩罚能更有效的加深你的记忆。”
“什么?”谢藤一愣。
“因为你违抗了我,也违反了我唯一的要求。”闻哲说。
“什……?”
谢藤来不及起身,就见到对方从自己头顶上跨过,大步走向他刚踏出过的边缘。
“这是给你的惩罚。”
闻哲一步迈出,眨眼消失。
尖叫声随即响起。
迟了好几秒,谢藤才意识到那是自己在尖叫。
他踉跄着赶上,急忙趴在边缘,向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记忆和感官霎时陷入混乱,迟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看到对方下坠的瞬间,因为对方从来没有像自己那样迈出最后一步,只是说完那番话后,就从自己面前突然却彻底的消失了,让方才所见所感的一切犹如自己臆想出的拙劣幻觉,只有对方从自己头上跨过去的刹那,自己亲眼目睹到对方脚底的伤口、滴落下的血以及留在自己衣襟上的血污才是真实唯一的佐证。
对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恫吓他、警告他。
一种对方在自己脑中留下的“惩罚”,如同闪回般不断纠缠着思绪,在心下刻画出对死亡的敬畏与恐惧,让他再没有可能迈出“最后一步”。
——奇特的礼物。
“天使”的恩赐对“恶魔”而言就是永恒的枷锁。
——无法挣脱。
“闻哲?”
可是,对方却从自己面前突然消失了。
“闻哲!”
迟来的实事比死亡还要可怕,让他心底涌出难以言述的庞大恐慌,迅速将其淹没。
“闻哲,你在哪里?”
“闻哲,能听见么?”
“闻哲——回答我!”
短暂却漫长的嘶吼,尽是对方的名字。
可惜,对方已经离开。
恰如对方自监控摄像头的捕捉中消失的刹那,是过去的重演,亦是不带留恋的绝然。
即便自己倾力去寻找,依旧徒劳。
谢藤茫然地杵在原地,直到一只手突然扣住了自己肩膀。
他满心希冀地回过头,看到的却不是闻哲,而是一位陌生人。
第248章 锚记-4(2合1)
“你好。”对方礼貌地用中文说。
“闻哲在哪?他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
谢藤站在烈风呼啸的顶层,盯着面前有着蜜色皮肤、黑色短发和灰绿色眼睛的混血陌生人。尤其是对方糟糕的衣品。但他不在乎对方是谁,也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只在乎这个。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不能动了?
“奇怪,”对方说话时并没有松开扣住谢藤肩膀的手,“看到我突然冒出来,你居然不吃惊?”
谢藤垂目瞥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迅速意识到对方可能像闻哲一样能基于再寻常不过的言行举止使用某些“特殊能力”,所以自己的脖子以下才会像被冻住了一样,根本移动不了半分。恐怕挣扎也是徒劳,不如省点力气,专注于他在乎的答案。
“闻哲呢?”他追问。
“奇怪,你居然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动惮不得的实事了,而且还没有做任何徒劳的挣扎,”对方略感惊讶,继续答非所问,“不错。挺厉害的。难怪能通过第一回 的评估,但是第二次……”
“你肯定认识闻哲,”谢藤笃定地打断对方,“不然就不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因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
“他去哪里了?”谢藤问,“他还会回来吗?他……”
“你问题真多,”对方打断,“可我没有回答的义务。”
对方说话的同时已经松开了手,可谢藤不止没能恢复行动力,还失去了语言能力。
不是无法发出声音或者失去了声音,而是即便反复命令大脑开口说话,依旧无法移动嘴巴里的任何一块肌肉。
这肯定也是对方捣的鬼。
对方接下来的话坐实了谢藤的猜测。
“等别人讲完话再开口,远比别人说话时认真倾听更为重要,也是最基本的礼貌。”
看来对方很讨厌被打断。谢藤了然。
“你是一个较为特别的案例。”对方继续道,“尤其是你在成为定向传染源后,依旧能维持极为不稳定阈值的事实。甚至达不到稳定基线的最低标准,导致我无法直接捕捉你。多亏闻哲用他的阈值做锚记,我才能过来。”
“……”
阈值?锚记?谢藤认真聆听着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很快发现许多词汇都已经不是原本的意思,自己能听懂的东西非常有限。
“真看不出来你才21岁,居然就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儿。你是想把整个原始文明进程都搞废吗?”对方并不在乎谢藤是否能听懂,犹自说完又沉吟了片刻就得出了结论,“按照目前这个波动曲度,我大概要耗费比平时多十倍的人手,才能勉强处理干净这个烂摊子。”
谢藤尚且来不及理清对方的意思,就见一群人仿佛从天而降般,眨眼就出现在周围,难免瞪大了眼,不自觉露出惊讶地表情……等等,他似乎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单纯的不能说话,就像被掐断了大脑与声带的神经。
谢藤思考时,对方已经冲周围的人摆了摆手,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了,接着就用跟闻哲类似的平静语气道:“停止所有跟自毁有关的视觉与听觉传达,核实被精神裹挟而自毁的具体人数,确保现实生活压力过大这个成因被完全过滤,然后根据严重程度分诊并做出相关应急救援,程度较轻的就不出面介入了,帮忙他们呼叫个急救车即可——以上,一分钟内解决并汇总给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