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犬的狂热(3)
笑音让声线变得轻飘,男人咬上卫凛冬耳朵,含混地说:“……喜欢,好喜欢,爱他妈死我了……”
唇舌蠕动,滚烫的气恶劣地往里钻,卫凛冬像是不耐烦地一把揪过这人头发,咬上他的嘴……
……
嘴张开,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再极慢地将它吐出来,这么做过几次还是无济于事,感觉依然强烈。
卫凛冬“啧”了一声,扔了电视遥控器,起身向二楼走。
浴室很香,这是边野进来首先感受到的——
冲入鼻腔的栀子花,加上一点点奶蜜味。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被关入一丝光亮也无法透入的暗室,只靠嗅觉和听觉辨别事物,在这些方面他总会比大多数人要灵敏,除了香气以外,就是它的洁净程度,这一点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一眼看去就‘成双成对’的东西——
拼在一起的小粉熊情侣刷牙杯,一红一蓝的同款牙刷,杂物架上的刮胡刀,擦手巾,就连面霜都是同款两人份。
边野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个刮胡刀,直到目光挪向架子最下层散落在那里的安全套,他才扭过头,不再看了。
小心地,他把身上衣服一件件脱下,在地上堆起一大摊,它们就像垃圾一样极大地破坏了这间浴室的美感,边野蹲下来,把他们团成一个球,开了些门缝,推出去。
跑出来的这两个多月,他换洗衣服的次数少之又少,是后来在工地找到活干才换了施工单位的工服,他用第一笔挣到的钱去大众澡堂洗了个澡,买了一身新衣服,工地的住宿条件很恶劣,还会因为抢夺工棚资源跟老工头发生摩擦,于是边野就在桥底安了家,自由自在,还清静。
仔细想一想,在这个城市漂泊流浪的日子其实并没多长,却把自己搞成了一只肮脏又落魄的下水道老鼠,裹着一身臭气熏天的皮毛,在暗无天日的世界苟活着——
这是边野来到这里猛然体会到的。
看着脚下污浊的水旋转着流向地漏,边野怔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水已经没那么脏了,他挤了一大捧洗发水,用力地在头上搓着。
楼上热水器的温度调节似乎有些问题,水热得很,等卫凛冬洗完,一开门居然都有缕缕飘出来的雾气。
他穿了条睡裤,赤着上身,拿着浴巾就下楼了。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一楼浴室的门半开着,男孩正从里面出来——
光着。
楼梯距一楼浴室几步之遥,就连卫凛冬这样性情寡淡的人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男孩脱胎换骨一般。
之前他不是一团黑影地窝在桥下,就是一身脏兮兮的工地服,满脸灰尘地蹲在桥外,总之在卫凛冬的印象中边野绝不会这么……白。
是的,这是个被热气一蒸会透出淡淡粉色,皮肤浅白的少年,或者说,男人。
洗去一身尘埃,露出本来面目的他并不像桥下近距离看时那么稚嫩,卫凛冬把他的年龄上限抬到了十九,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过度阶段。
对于自己在个不穿衣服的陌生‘男人’面前先想到年龄问题,卫凛冬也是有些困惑,不过一个随便擦一擦就显露出璞玉本质的人,他会感到讶异一点不为过。
卫凛冬直视边野的脸。
这人的瞳孔很浅,琥珀色,没擦干的水湿显出它润泽的质感,当你盯着看时会感到一种天然的惊艳,特别是毫无瑕疵的白皙皮肤,浓密纤长睫毛以及深黑的头发。
一滴水珠从下颌尖端流下,卫凛冬顺着它向下看,胸口,肋骨,腹部,一直到……卫凛冬蹙了眉头。
让人不解的是,除了脸,其他的身体部位都带有深浅不一的伤痕,基本上越往下看伤痕越多,最厉害的是大腿那里——
殷红的,突起于皮肤表面,形状丑陋的各色疤痕。
以一名医生的眼光看去,卫凛冬至少可以判断出对方有瘢痕体质,伤口愈合得不太好。
视线太过直白,边野将腿并拢,侧过身。
浴室外没有换洗的衣服,卫凛冬没给他拿,他也忘了要,推开门发现一楼没人,只能裸着身出来找一找。
“门旁架子上有浴巾,没看见?”
卫凛冬走过来进浴室取,边野在一旁回答他:“会湿。”
手伸到一半,卫凛冬站在门边怔住,头歪出来问:“什么不会湿?衣服不会?”
洗澡后的衣服也是这个人的,估计自己穿完就是洗好了他也不会再要,真没必要再把原本干干净净的浴巾弄脏……
边野不想过多解释,闷声道:“麻烦您借我套衣……”
刹时,身后很重的一道尖锐声响。
一枚滚落到他脚旁的保温杯——桃红色的,上面还贴着花里胡哨的贴纸。
边野转过身,半敞的门外,一只脚踏进门的瘦高男人像被雷劈一样,震惊地看着他们俩。
作者有话说:
小野子颜狗实锤,另外,我爱修罗场~
第3章
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眼前的画面一瞬在脑中按下了暂停键。
雪白的浴巾从天而降,边野一把抓上系到腰间,耳边响起很重的关门声,卫凛冬贴着男人身侧,关上了他身后的门。
不过稍稍分了些目光给卫凛冬,等边野再去看男人时这人已经红透了眼眶,他抖着唇,问绕过他关门的卫凛冬:“你干嘛呢?”
门口狭窄,卫凛冬离男人很近,胸口就蹭在他一侧肩膀上。
没等卫凛冬张口回答,男人像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嗓子就飙上去,抡起拳头使劲锤他:“你们他妈干什么呢卫凛冬?!你说话啊!!”
对方貌似对此早有防备,拳头一挥就被抓了,两只手腕都擒得很牢。
卫凛冬操着淡淡的语气,说:“别发疯。”
“我疯还是你疯?!”对方带着腕子上卫凛冬的手用力去抹自己掉下的泪,从边野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男人在失控下惨白的脸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几乎是冲破喉咙地嘶喊着:“是不是把你俩捉奸在床才不算疯?!最好还在床边鼓掌叫好问问你们干得舒,啊——”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一只大手倏地抱起他的腰。
被放到肩头只是一眨眼的事。
边野迟钝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一个扛着另外一个,两人交叠的高高身影。
男人似乎也被吓到了,一时失语,不过很快就恢复大杀四方的样子,在卫凛冬肩上挣扎叫嚷,让把他放下来。
边野还是那副木讷僵硬的状态,不过此刻他看清了男人的容貌——这人二十大几岁,五官清隽秀气,十分柔美,一股撩拨人神经的阴柔气质,就是表情再凶,脾气再大,也不觉得他很厉害,就连声线边野都觉得比别人要细上几分。
他忽然有种感觉,要是他不闹不喊,随便说一句都会酥了谁的骨头。
走神止于此,他猛地被卫凛冬叫了名字,边野急忙去看对方的脸。
“去二楼卧室自己找衣服穿,地下室从这边往里走,钥匙挂在门上,以后那里就是你住的地方。”
肩上的男人一时间傻了眼,呆愣愣地看着边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身体一梯一梯地上升,最后跟卫凛冬一起消失于楼梯口,就听二楼某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边野愣了许久才开始动作,此刻他头发都快干了,身上也没了潮气,他先是把倒在地上的旅行箱拾起来,按回拉杆,在玄关找了个不碍事却还能注意到的地方放好。
不幸的是,保温杯把地板摔出了几道痕迹,边野蹲下,在上面抹了抹,没什么用,最后把它捡起来。
杯子很沉,装了很多的水,不知怎地,他第一个联想到的是会不会还有个同款异色的情侣杯,类似卫生间‘你一个来我一个’的那些情趣小产物。
把杯子放上茶几,边野走向二楼。
卧室跟卫生间大同小异,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很明显了,其实在洗澡时他就已经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