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犬的狂热(110)
小路有车灯从窗外一晃而过,在卫凛冬脸上制造出一缕移动光斑,边野眨了下眼,告诉他:“我得走了,太久失联不好。”
“你的保镖会汇报?” 卫凛冬抱边野起来。
边野看了半晌卫凛冬,开口道:“他不会,不见得别人也不会。”
不会只有祁阳一个,哪怕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将随行人员缩减到这么一个大活宝身上,也会有其他躲于暗处的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手机丝滑地被从裤兜拿出,摆在边野眼前,边野解了锁屏,卫凛冬就在他面前操作,而后地上扔着的他那件大衣发出一声简单铃响,手机再插回来时,卫凛冬的身体挨得极近。
毫不设防的,一种清淡却又与众不同的松木香即刻充满鼻腔,仿佛卫凛冬说的那句“你留长发很好看。”也变得有了香味。
回来时,很远就看见山脚下的一人一车,飞车党和俱乐部那些人已经离开,只有祁阳和皮卡,以及车斗上加固好的‘大宝贝’,宝贝的车镜恢复如初。
大灯一瞬地照过来,祁阳不惧强光虚着眼往上冲,嘴里喊着野哥野哥,带着浓重的鼻音……他都打好多个电话了,越打越慌,差点就以泪洗面。
主人安安稳稳出现眼前,祁阳兴奋地在车外一个劲儿跺脚,等着人下来。
边野转身开门,勾在锁扣上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裹,就是这样的尺寸,什么时候覆上都会显得自己的手格外小,边野看着卫凛冬拿下他的手,在手心摩挲。
“是不是有必要,”这人开口说:“规训一下你的行为?”
边野从手看到卫凛冬的眼睛,月光落在里面,发着一些微微的亮色。
“在你的世界里,只会存在两类人,老公和其他,”卫凛冬扫了一眼车外的祁阳,继续说:“边界感是要有的。”
在特定情况下摸了祁阳的胸,踹车掳人仍旧不予翻篇,耿耿于怀,边野蹙起眉头:
“我以前就这么分明?”
男人神情暗了下,垂眼几秒,然后与边野对视,答道:“对,我很特别,是你唯一一个不同对待的人。”
一种烦躁,不爽,焦虑的无名火往上烧,莫名的,却根本克制不住,边野朝卫凛冬笑了,全是冷意:
“要这么说,‘老公’也理应以身作则,那你是不是要穿贞操.裤啊。”
“是你把我忘了,”卫凛冬看着他,口吻淡到没有味道:“不是我。”
忘了,所以变了样;记得,所以守身自律。
惦念的,动情的,抱着不肯松手的,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有都属于拼凑不上,那个遥远的过去的自己。
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
透明的人形,模糊的轮廓线条,电视发着深浅不一的光线,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像是有人在执笔,填涂着沙发上那一片混乱形状,实性部分越来越清晰,是交叠着的两个人——
—我走不了,我离不开这里。
—为什么?
—您养的那些狗会走吗?
—我就是您的狗,是您从桥洞捡来的,求求您别把我送走……
额前针刺一样痛,边野应激地闭上眼,眼前画面瞬间成了实景,一人柔软地躺在沙发靠背,一人压他身上,上面的人猛地一抬头,自己的脸。
那个在他身下,被他迭声央求的男人一同转脸看过来,卫凛冬。
……
边野浮出水面般重喘了下。
外面车窗在敲,边野推门出去,脚一落地祁阳就过来了。
“边野。”
车窗下放,传出卫凛冬的声音。
边野把头扭回,看他。
“接我电话。”
说完,车窗关合,开入夜色。
边野上了皮卡,祁阳眼睛便开始发亮,嘴像开了的话匣子:
“野哥野哥!我电话都被边先生干爆了啊!都跟他说了你在跑山,在跑山,还一个劲儿地打打打,你看…又来了!我操.他的…边先生好,”电话被接起,祁阳的声音马上十二万分得乖巧,柔声道:“嗯嗯…他刚从赛道下来了,要我拿给他么?…好的,稍等边先生。”
“不用。”边野把座椅调低,躺下。
讲得很大声,那边一定听得清,祁阳吐了吐舌头,又是一顿假惺惺的虚与委蛇,车内才最终安静下来。
车子开在林间,树影婆娑,频繁地在主人脸上移动游走,生出一种凝重的氛围感,祁阳试探地小声问:“……野,野哥没,没受伤吧?”
“你没脸问我。”边野扔下一句。
祁阳立刻垮下脸,要哭似的,他当时就想赶快把主人的爱车修好,直到俱乐部的小眼镜问他主人没了这样好么,祁阳才惊觉大事不好,追过去时除了吃了一嘴轮胎下的沙土烟尘,屁也都没有。
“我错了野哥。”祁阳撇撇嘴。
“回去吃三十个茴香馅饺子。”
“!!!”
祁阳惊得车子都开晃了。
茴香是宇宙超级无敌难吃的一种东西,连闻他都受不了地捂鼻子,野哥上车就捧着手机看,他不敢怎样地“呜呜”两声。
卫凛冬把联系方式留在了他的手机里,开锁后第一屏就是通讯录,列表多了一个名字——
叔。
边野看了一会儿,在后面加了个括弧,写上:老公。
作者有话说:
老卫:以前的小狗狗就是可爱,你不服也白搭醋。
小野: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休息一天,周四下一更。
第91章
因为是周末,清晨的云杉小区沉寂得亦如晚间,商住两用房就这点好,每逢六日会获得额外的清净。
边野租的是顶层带天台的房子,跟他一起住的只有大活宝祁阳。
刚取出烤得焦黄的面包片,把牛奶瓶的盖子拧松,下面就传来一阵骤雨般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杂乱的,某种东西敲地的异响,不像普通人走路。
祁阳叼着面包一角,往下张望。
边慎修以从达到过的速度跑上天台,玻璃房墙面映出晃动的影子,边野看着,咬下一口面包,在嘴中慢慢地嚼。
祁阳惊得一猛子起身,面包含在嘴里,指着边慎修:“你……你,怎么会有这里钥匙??”
跟着野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
避开边家上上下下的保姆随侍助理一干人等,边野亲自挑选,连中间商都省掉了,直接从房主手里拿钥匙,只单独配过一把,就别在自己腰上。
祁阳慌忙去摸,确认钥匙没丢,突然间他惊觉到自己口无遮拦,没说敬语,心下叫着不好不好……即刻三两下把面包囫囵塞进嘴里,闪电般立于自家主人身前,挺胸昂头,像在部队操练时一样。
祁阳身宽体阔,比边野大出不止一个型号,有他在连边野的头发丝都看不到,而后一秒,保镖哥哥一个九十度深鞠躬:“边先生早上好。”
风,扑了边慎修满脸。
边慎修闭眼安静些许后,把额头掉下的碎发向后捋了捋。
刚要开口,很大的一声响嗝喷薄而出,祁阳咚咚捶着自己胸口。
“……”
边慎修漠然地看着这个二愣子。
发觉到来自前方不善的眼神,祁阳忙奋力地大口嚼,腮帮子鼓成两个球:“…面包有点…多,马上…马上。”
一大坨什么东西去往咽喉深处,祁阳很努力地吞咽着。
“滚。”
边慎修就一个字。
对方极力点头,横着往旁边躲,贴上被阳光烤暖的玻璃墙壁,站好。
像被收起的幕布,边野的脸意外地迅速出现,边慎修有个短促地吸气,嘴一下抿紧,处处都是紧张感。
“昨晚,”他开口说时,对边野试探地一笑:“去秋南玩车了。”
“嗯。”
撕下一片面包,边野吃进嘴。
“玩得好么?没跑山顶赛道吧?”边慎修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