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犬的狂热(117)
卫凛冬按断。
“我跟她两清了。”
边野看了卫凛冬一眼,“哦”的一声。
大概不止一个人在撞门,锁头快坏掉了,边野后背被顶起,卫凛冬挂上门链,一只手自下而上,系大衣的排扣。
但凡胯部的东西小一点,边野也不会注意到,他猛地抬头去看卫凛冬,眼中尽是愕然。
“不要介意,我有性瘾症,”这人手下飞快,随口说:“本来快治好了的……不过,”像是故意停顿,他稍稍低下肩膀,贴到边野耳边:“也许你也要治治了。”
边野一下睁大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小腹一团燥火,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裤子勒得很痛,他耳尖蓦地又热又潮。
卫凛冬猝然把门拉开。
一个浑身肥肉的保镖撞进屋中,连同后面几个也跟着踉跄,卫凛冬躲开他们,向外走。
迎面是边慎修和乔齐善,擦身而过时,对着他们的正好是那一侧被撕歪的衣领,以及脖上的几道殷红挠痕。
卫凛冬走下楼梯,消失在楼尾。
边野脱着外衫,一边在腰上系着,一边问眼睛瞪得圆滚滚,恨不得钻进他格子衫里看的乔琪,卫生间在哪里。
乔琪大肆吞咽口水,刚想往某个方向指,像看见什么,又惊慌又激动地指着自个的嘴角:“这里,这里亲破…破了!”
卫凛冬咬得很厉害,血还未结成痂,这一块高高肿着,高调又张扬。
边野舔了下,对方红着脸,伸手指了指三楼。
边野抬脸看,目光恰好扫在二楼窗外,小黑车从别墅门前开过,融入夜色中。
边野收敛目光,走向三楼楼梯。
身后,边慎修盯着边野的背影,把牙齿咬出咯咯响声。
乔齐善顾不上脑袋有多乱,一步上去,要搭好友的肩:“慎修,耐心等会儿边野,咱们好好说一说……”
“不用,”边慎修推开他,转过身:“我不想说,什么他妈都不想说。”
木制地板响起拐杖的沉重闷响,一下下渐行渐远。
乔齐善无奈,颓丧地在后面叉起腰。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向楼梯移动,像要偷偷开溜的样子,最终被身后的人叫住。
乔琪一张痛不欲生的脸,转回身时,笑容甜腻地叫了声:“哥哥。”
“把烂摊子收拾了,再开这种聚会,”哥哥无情地给予警告:“我不介意让爸也来看看。”
琪琪吓哭。
*
卫生间出来,左手边还有一层楼梯,比底下的要窄一些,短短的一截。
边野开了梯灯,踩在方块状的月光上,一阶一阶上去,是顶层的阁楼。
这里的陈设简约得过分——只有一张宽大厚实的床垫。
角落堆着一些杂物,天窗投下的光在地板上画出一个个方格,月影在其中缓慢移动。
边野几乎定格般地看着这张垫子。
慢慢地,他走近其中一根床脚立柱,伸手抓了把上面的锁链。
哐啷,一声响。
乌黑的瞳孔瞬时放大,眼底倏地蒙上一层浊雾,边野仰起头,望向天窗。
下一刻,瞳孔涣散了,像被抽走灵魂那样空洞而呆滞的模样。
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
乔齐善一上来就发现到边野正处于解离状态,躯壳尚在,意识却深陷在过去的场景中,眼珠不会移动,只会本能地眨眼。
观察着边野,乔医生在合适的时机唤他名字,帮助边野抽离。
很重地一个大力吸气,边野转动眼睛,看向乔齐善。
“我送你回家。”
乔医生对他笑笑,温柔又自然地要去拍边野的头。
对方脖子一挪,躲开了,手半在空中拍不拍的,十分尴尬。
边野看也不看乔齐善,转身下楼。
回到一层,狼藉的别墅空空荡荡,零星几个佣人和随侍在打扫,乔琪耷拉着脑袋,一副天塌下来的可怜相。
乔齐善没有管妹妹,在确认边慎修已经离开后,带着边野上了车。
夜深了。
街道两旁灯火稀微,把夜空的星辰和月色倒衬得明亮起来,车轮碾压柏油路的细碎声听得分外清晰,车内太静了。
一种说不清却又很不好的感觉漫过心头,乔齐善开始跟旁边坐着的边野没话找话:
“是不是累啊,抱歉!都怪我想偷懒,既想管束妹妹又想解决你们的事,结果搞得这么糟糕……”
“不累。”
边野的回答简明扼要,更像是在堵话。
几天前的那次治疗并不顺利,甚至开了倒车,两人关系由此产生裂隙,可即便如此,乔齐善也不认为边野会用这么生硬的方式对待自己,毕竟能够同意跟他过来,就是有了些缓和的可能。
谁想到情况急转直下,被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搅了局,边野冷淡得可以算是在抗拒了。
“是我的错,慎修走了,咱们的计划全盘落空,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乔齐善做最后的挣扎:“还可以再约嘛,又不是难事,其实慎修这人很好骗的,勾勾手指他就来了,你想问的咱俩一起拷问他。”
乔齐善轻快地笑着,有意活跃车内即将冻结的气氛。
“有这个必要?”
边野调节座椅,随着一起后仰。
窗外的光一下泻到他身上,是冷冷的白色:“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呼吸骤然窒住,乔齐善无论内心如何惊涛骇浪,脸上也一样云淡风轻——这是一名合格心理医师的执业水平。
他微笑着,看了边野一眼,去看交通灯:“嗯?知道什么?”
“谢谢你的裤子,”边野口气听不出什么,哪怕说的内容能引起心脏骤停:“你是那天派对中最像人的一个了。”
车猛烈一抖,像是碾过什么那样大幅度地颠簸。
“你最讨厌的就是把你卧室弄脏。”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整个夜空。
被安全带狠狠拽回驾驶座的乔医生慢慢扭转过头,面向边野,眼中是极度的震惊。
作者有话说:
野哥把边慎修那一部分全记起来了。
下一更,下周一。
第96章
深夜,边宅。
桌面摆的东西全部掉落,连同整个写字桌一齐掀翻。
书柜的玻璃门被手仗挨个敲碎,书扔得到处都是,满地纸张,什么都砸了,就书柜还稳当当地立在那里。
边慎修想推,却没那么大力气,他扔掉碍事的手杖,全身抱上去,要与书柜同归于尽一般,倒下的瞬间自己也没能幸免。
爆发的这场强震席卷着整个边宅,震中就在书房,其他地方被接连不断传出的巨响声惊动。
佣人们胆战心惊,唐婉婉起初在卧室等边慎修,等得迷迷糊糊睡着了,楼下震天的噪音将她猛地惊醒。
没时间规整好,睡衣外随意披上一件就奔下来,衣服反了,袖子窝在里面,女人一头蓬乱没有光泽的发。
发泄过后,边慎修瘫坐着。
手杖没了他就起不来,需要人帮他,他现在真是恨极了他的腿,想用刀把它划得稀巴烂,想得他要疯掉,可他什么也拿不到,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扯开嗓子叫人。
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还能怎样。
他可以叫,也想叫,想歇斯底里把喉咙喊破那样狂叫,可他不想叫任何人,只想喊,把什么都喊出来,他的不甘,怨恨,愤怒,颓丧,痛苦……
外面传来开门声,边慎修忙用力搓了搓脸。
唐婉婉进来时傻住了,惊吓地看着飓风席卷过般狼藉的书房,她立刻冲向丈夫。
几名佣人和叫来的保镖一齐跟上。
唐婉婉身材娇小,那么纤瘦的臂膀环住丈夫的胸往上抱,哪怕只是很有限地挪离地面也令人为之动容。
下人们一窝蜂地冲上,有人帮着将主人架起,有人将地上尖锐的碎物清走,还有人风风火火拿来医疗箱……
手杖递上,边慎修握在手里,稍显艰难地一步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