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82)
“凤凰殿的那位真的挺有创意的。”刘瑞接过李三递来的橘子,含糊道:“那么有名望,那么有脑子的家族也不希望女儿成为家人子吧!”
尤其是上栗姬这艘破船。
车马晃晃悠悠地抵达孔丘的老宅时,刘瑞为了表示尊敬,特意在距离孔宅三里的地方下车步行,这让表情奇臭的儒生们缓了脸色,还算恭敬地上前行礼。
“这就是孔宅啊!”能在这个平行的时空里踏进孔丘的旧宅也算是件荣耀的事,毕竟到了后世,别说是孔子的旧宅,西汉建立的孔庙都没留几个,更别提被满清和近代入侵者毁掉的珍贵古籍。
实不相瞒,刘瑞想搞印刷术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用金属印刷版留下这些思想的火种。
竹简易腐,纸张难存,所以还是金属印刷版能挺过千年,让后人看到一段伟大的历史。
刘瑞止住想要跟随的人,仅与李三进了孔丘的旧宅,顺着墙壁一一抹去,最后在某个缝隙摸到金属一角。
“李三。”
“诺,”李三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刘瑞后用身体挡住小心刮砖的主君,担心道:“家上,您这么弄也不怕宅子塌了?”
刘瑞正专心试探墙后的空间,随口回道:“藏书的肯定希望后人挖出此物,塌不了的。”
或许是刘瑞的人品起作用了,没过一会儿还真让他挖出几个青铜盒子,于是将其小心藏好,方便带出。
第89章
刘瑞该庆幸孔丘的后人一直都是士大夫,所以不仅是旧宅保存得非常完整,用于书写的肯定也是麻布丝绢。否则这些青铜盒子也塞不下好几车的竹简,从而保留战国时的文明火种。
“藏好了吗?”早有准备的刘瑞把金属盒子兜在衣服里,然后用李三准备的腰带加固。因为怕行走时暴露金属盒子的轮廓,所以披上大氅后要手臂微曲,既不能让大氅贴着外衣,也不能留太多缝隙。
值得庆幸的是鲁儒一向鼻孔朝天,对刘瑞抱着“粗鲁的刘汉太子应该请我入朝,恢复周礼”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对刘瑞呆了那么久的异常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很正常。
“内史大人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进去看看。”鲁儒瞧着晁错的脸色变化,感到快意的同时又阴阳怪气道:“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晁错瞧着对方得意洋洋的面孔,冷冷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借男子追求女子而不得的情歌骂鲁儒婆婆妈妈又不思进取,只会在那儿一边抱怨,一面做无用功。)
鲁儒的脸色瞬间煞白,随即拔高了声音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借硕鼠偷粮骂晁错披着儒皮凑到君王面前,吃着儒家的饭还砸了儒家的锅,迟早会被儒家赶出去。)
晁错知道自己这是打到了对方的痛点,于是接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双重隐喻,一是借扶苏暗讽儒家在秦朝的好牌打得稀巴烂,二是讽刺儒法在秦朝就有一番政权斗争,到了汉朝还得相斗。)
“真是口舌伶俐之小人也。”鲁儒甩了甩袖子,继续说道:“羔裘逍遥,狐裘以朝。
岂不尔思?劳心忉忉。羔裘翱翔,狐裘在堂……”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瑞便走出孔宅,奇怪地瞧了眼斗鸡似的两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晁错立刻收了怒容,冲着刘瑞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淡淡道:“无事,只是与这位儒生有点争执。”
“哼!蔑周礼而驱百姓(这里的百姓指的是贵族,不是黔首),着华冠而无人样。”鲁儒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同躬身行礼的晁错形成鲜明对比,倒有几分威武不屈的模样。
刘瑞用零点五倍速眨了下眼睛,缓缓笑道:“学生喜《周礼》?”
鲁儒冷哼一声道:“有礼有国才有仁,自是喜欢。”
“是吗?”刘瑞呵呵笑了几声,反问道:“《周礼》之前的昏君帝辛直至焚于鹿台都未叫回抵抗东夷的精锐,让外族攻入殷商之地。反观被《周礼》教大的平王宜臼乱其祖庙,毁其基业,纵犬戎烧镐京,分王畿予犬戎……真是周礼教出的……忠孝之辈。”忠孝到各朝各代但凡有这种傻逼都得将其活活掐死。
后来的徽钦二宗与叫门天子应该怒骂老天不公,让他们生错了时代,才被后人骂的那么惨。
刘瑞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到周围人耳里不亚于惊天巨雷,惊得一些陪同的儒生也顾不得礼数,上前斥道:“平王有过,但也不可用暴君来与之相比。”
“你说帝辛是暴君?可帝辛一暴君都没做出让外族入侵中原的千古大罪,而周礼教出的平王别说是不让外族入侵中原,甚至还把王畿分给犬戎,最后闹出‘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笑话。”
末了,刘瑞还用古怪的眼神瞧着面容通红的儒生,讽刺道:“孤虽不才,但是后代若有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东西,还不如在其出生时就一把掐死,省得日后掩面下葬,无言以对关中父老。”
刘瑞甩了下袖子,不等儒生反驳便继续说道:“可怜周公旦明德慎罚,以礼治国,废了殷商的愚昧无知,活人祭祀,最后竟让姬姓结出个卖国求王的蠢货,还让恶来(秦国嬴姓的祖先,帝辛的将领)之后问鼎中原,收回失地,真是讽刺至极。”
“你……你……”一旁的鲁儒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刘瑞颤抖道:“分明是强词夺理,冒犯《周礼》。”
“学生这话倒是让孤有点困惑……”刘瑞也不问责儒生的失礼,一字一顿道:“回答孤,这天下是遵《汉律》还是《周礼》?尔等忠得是刘姓汉室,还是东周遗王?”
“说来也是有趣,尔等在秦朝时有淳于越为帝师,甚至喊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狂妄之语。而等秦朝灭亡后,尔等也写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把胡亥之过扣到始皇头上,也不知儒家是怎么看待‘恩将仇报’一词。”刘瑞的话让周围人全都跪了下去。无论是儒生还是晁错,亦或是李三,都被那句“忠得是刘姓汉室,还是东周遗王”给吓到了。
尤其是鲁儒,让他们条件反射地想起高祖令人直呼项羽大名的场景。
“孔丘也别怪礼乐崩坏。”刘瑞上车前叹息道:“我尊孔丘教化之德,也理解孔丘赞《周礼》除愚昧,尊《周礼》求太平的心态。可是姬姓天子自毁《周礼》,又何以要求诸侯敬《周礼》?”
刘瑞在车上坐好,撩开车帘微笑道:“学生若有空,不如把《周礼. 春官宗伯·大宗伯》再读上几遍,然后想想诸侯不尊《周礼》,不敬周天子到底是谁的错。”
“大宗之子不卫国,不联小宗以清君侧,反而与逆臣勾结,引得戎狄火烧镐京,连岐山都被犬戎夺了,最后竟求恶来之后收回岐山。”刘瑞不理儒生的羞愧之容,连连摇头道:“这可真是宁与蛮夷,不与自家。”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鲁地以礼著称,西周分封时更是属于周公旦之长子。”刘瑞瞧着儒生低垂的眼睛,似笑非笑道:“知礼的鲁侯不举兵勤王,或是领着姬姓的小宗清君侧,反倒支持勾敌弑父,出卖王畿的逆子。”
这番话堵得儒生无话可说。
毕竟这时还没有《史记》,还没有司马迁狂塞私货,搞出《烽火戏诸侯》的离谱故事。所以从民间到学术界都对周平王的继位和周幽王之死,以及帝辛是否是昏君抱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