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67)
和后世一样,巴蜀的井盐是小资OR高端消费,海盐才是大众吃的。
刘瑞来巴蜀的目的之一是把吴国盐政的高端品给打下去,然后在巴蜀试验了后世的制盐法后,去楚国将吴国盐业的低端市场也彻底抢走。
盐铁政,盐铁政。
吴王靠着两大支柱从关中疯狂吸血,支起他搞七国之乱的底气。如今只要借巴蜀和楚国的盐业将吴王的支柱毁一半,就能使吴国大乱,从而令吴王狗急跳墙。
“传孤指令,参与制盐的工匠赏钱三千,并将官吏的功绩上报于父皇,请天子赐爵。”刘瑞下手一挥,底下人无不惊喜万分,明白自己的前程稳着,靠着此地的制盐业怎么能混个铁饭碗,然后给子嗣留个举孝廉的后门。
刘瑞来后,被薄皇后派来的子鸢一面照顾刘瑞的生活起居,一面按照刘瑞的意思编写幼儿读物,然后还要抽空问问信乡公主和刘越的功课,和她父兄一样忙成陀螺,但她也非常享受这种境遇。
有活干总比庸庸碌碌的强。
她或许死前都没致君饶舜的机会,但也能借许多事证明自己没有辜负父亲的教诲,没有给墨家丢脸,同时让嘴碎她和兄弟一起读书的人彻底住嘴。
所以殿下交给她的事情必须做好。
尤其是这编写音标的活计。
通过教信乡公主和刘越,乃至当地幼儿的机会,子鸢得以实验自己编写的音标适不适合幼儿教学,不至于让后来之师搁那儿和尚念经似地拿《仓颉篇》搞填鸭教育,弄得不仅弟子痛苦,师傅也无比难受。
至于刘瑞为何不拿后世的《切韵》来用……
大哥,你当这是制盐呢!
拿隋唐的东西来搞今天的教育也不怕串戏。刘瑞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能把拿来主义用在这头。
权衡之下,他只能给子鸢说了个大概框架,让其下去自己琢磨。
子鸢见状,索性在当地开办童学,教黔首的孩子读书写字。
本地黔首见状,自是犹豫,但是想着人家是太子身边的人,又曾给公主皇子授课,来教他们的孩子绝对是他们赚大发了。要是儿孙里有个懂事的,学成后得大师看重,被举孝廉,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况且太子说了,学堂包两顿饭。这种上赶着占两顿便宜的谁不去就是王八蛋。
是以当地人对刘瑞的感激度一日高过一日,最后弄得溜达的郅都和算账的汲卫察觉不对。瞧着每天都有脸生的工匠过来帮忙,童学的老师也多了赵氏父子和陌生面孔,甚至在课后还帮童子家看地,教他们如何种庄稼才能收成更好,并且启蒙课本也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郅都可是在皇帝身边混过的,汲卫更是当今皇帝的太子洗马,两人只要有个疑心就能挖出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
尼玛!墨家都要偷家了,你还在这儿瞎晃悠呢!
什么脸生的工匠,什么突然出现的老师……
那都是前来投奔的墨家人。
那都是借着太子的人力物力开始发展自个基地的墨翟的瘪犊子们。
尼玛他们在这儿给太子鞍前马后的,结果是替墨家做嫁衣。
想到这儿,郅都和汲卫虽没吐出一口老血,但也差不了多少,于是开始写信的写信,派人的派人,说什么也得在当地的童学和盐场上插一脚。别等墨家基地升了,人也被太子打包回宫了,他们还没干点什么。
忙着开第二第三个制盐场的刘瑞见状,也是叹了口气,就差往郅都和汲卫的脑门上戳几下。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黄老学和法家在治国上很牛逼,然而却有个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看不起穷人。准确说,是看不起黔首,觉得这么牛逼的学派只能授上,不能教下。
也难怪他们在战国时赶不上墨家的发展速度,后来又被儒家所取代。
在有教无类上,儒家,尤其是现在的儒家那是真的没黑点,完全是赔钱式地开门授课。哪怕刘瑞这个对后世的儒家戴了有色眼镜的人都不能否认没有儒家数十年的耕耘,汉武帝想玩废黜百家的那套绝对是痴人说梦。
而儒家干了这么多,也给汉朝乃至后世培养出不少草莽英雄。
没办法,人家人多。就跟造核弹一样,只要我离心机够多,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养出一个天之骄子。
别的不说,自李冰后最牛逼的蜀郡郡守文党就是最好例子。
“倘若能借此敲醒法家和黄老家,也不枉我拿墨家做筏子。”刘瑞瞧着郅都和汲卫也都开门授课,跟子鸢和赵氏父子抢童子,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能不能从关中捞批闲置的法家或黄老学子弟过来授课。一是给墨家一点危机感,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最大靠山,二是让黄老法家这两大学派改改脾气,懂得什么是大业基础。
不过在此前,他还有件大事要收尾。
“家上,郡守来了。”李三向刘瑞汇报后才将战战兢兢的蜀郡郡守请进屋,然后亲自给二者守门。
蜀郡郡守忐忑地上拜后,刘瑞半天都没说话,随即道:“孤听说卿已写好辞呈,只待关中一批便告老还乡。”
听了这话,蜀郡郡守心里一哆嗦,随即讪笑道:“臣母年事已高,所以……”
刘瑞抬手制止蜀郡郡守的假话,直截了当道:“卿怕孤怪罪,更怕父皇怪罪,所以才以退为进,给后世留点福泽。”
蜀郡郡守沉默了会儿,抬手道:“太子明鉴。”
一个告老还乡的爹和被天子撸官的爹,只要蜀郡郡守脑子没坑就知道该怎么选。
刘瑞瞧着这个平庸但标签是“日子人”,“谨小慎微”的郡守,纠结后还是决定舍弃他。
在关中看了那么多奇葩,碰上一个能力在及格线以上,不贪不抢,只想干到致仕给后代留份政治遗产的官员绝对是耳目一新。
然而他能力不足,没能解决当地豪强对农民的欺压也是事实。
如果带入上位者和蜀郡郡守,肯定觉得这人不错或是委屈至极,但是带入当地的黔首可不觉得心情美妙。
黔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官员便是郡守,甚至一些贫困地区的黔首穷其一生都不知郡守是谁。
在此情况下,蜀郡郡守都能在关中清除豪强后没有动静,而是任由豪强继续欺压黔首就能看出他不适合这个位子。亦或是说,他只适合当小吏,而不适合当决策层。
但是刘瑞能怪他吗?
好像不能。
人家是带着妻儿来上任的,唯有老母年事已高,托给关中的亲戚照料。
本地的豪强不说是在小吏里到处插人,即使到了关中,也能找到很硬的后台。就这情况,你让一人生地不熟的郡守拿什么拼命啊!
“郡守协孤开设盐场,施恩黔首,也算是功德一件。”刘瑞说罢,示意蜀郡郡守上前,让其看清他给关中的奏折。
蜀郡郡守犹犹豫豫地瞧了眼,不免湿了眼眶,随即给刘瑞跪下磕头道:“臣有负皇恩,有负于太子,却能得太子如此维护,实在是……万分惭愧。”
刘瑞在奏表里也没给蜀郡郡守穿小鞋,而是提到当地豪强时为蜀郡郡守开脱了句,说是蜀郡郡守人生地不熟又无可用之人,而先前太守留下的班底也都与豪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导致他在蜀郡发生诸多不公后也无力改变。直至太子来后,借着太子的随行士兵才铲除本地的虫豸,又亲自剥下恶人的皮囊以慰当地黔首。
奏表最后,刘瑞还提到他之所以能铲除当地豪强是因有蜀郡郡守提前备好豪强罪证,之后又写蜀郡郡守呈上罪证后向关中的方向磕头请罪,表示自己有负于皇恩,请辞后必向皇帝请罪。
“孤之所以让卿的辞呈送往关中,便是想让卿在父皇面前留个好印象。”刘瑞亲自扶起蜀郡郡守,宽慰道:“为君者难,为人臣者又何尝不难。卿在蜀地有功有过,但于汉家也算尽心尽力。”
向皇帝请罪不能一味的卖惨,但也不能啥锅不背。所以在刘启那儿,老实点比什么都强,这也是刘瑞不阻止蜀郡郡守上奏请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