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237)
破船尚有三寸丁。
东瓯的国主与贵族虽然不负责地逃了,但是当地群龙无首的黔首还是有人领导并趁乱为王。
论血统,百越一代都是战国时的越王勾践之后,所以对周天子是有名义上的效忠。
比较尴尬的是,汉袭秦制,秦灭周朝。
更尴尬的是,南越的赵佗是秦始皇之臣,而东瓯与闽越先秦时与楚国交好,西汉时与淮南王一系和刘濞交好,所以对大汉,尤其是关中的态度非常……欸!割裂。
姑且先这么说吧!
“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
许钱瞧着满脸疲惫的乌伤翁主,头发竟比来时薄了五分之一:“镇压会引起民变,不镇压会惹怒移民。”
更烦的是,无论乌伤翁主如何调节两方矛盾,过一会便再度上演熟悉的剧情,弄得一向好脾气的乌伤县主都大发雷霆了好几次。
然而和刘瑞一样,乌伤翁主生气归生气,但也只是闷在房里一个人生气,顶多是找许钱这样值得信赖的知心人吐槽一番,绝不会将怒火倾泻在官员或是奴婢身上。
“您有给陛下写信吗?”许钱知道乌伤翁主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只是这法涉及大汉的尊严与国土完整,所以需要告之皇帝,由皇帝为其背书才可执行下去。
“原以为是肥差,来后才知前路困难。”准备在此大展拳脚的许钱最近迷上狂熏艾草,据说是能祛除晦气:“那些一心复国的不死,我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众所周知,安全的环境才能促进商业发展。
移民来的除了五万黔首,还有各类官员,随性士卒,少府的工匠,以及开拓新市场的各家商贾。
许钱作为乌伤翁主的宾客在此承担了政治掮客的作用,所以为了完成翁主乃至皇帝制定的KPI,许钱也是很头疼啊!头疼地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哎!早知今日,我就该做您的女史,至少可以旱涝保收。”许钱放下手中的艾草,幽幽道:“现在想来,真是五味杂陈呐!”
乌伤翁主听着有趣,调侃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谁料许钱却是摇摇头道:“女官非官,宾客胜官。”
乌伤翁主沉默了会儿,随即叹道:“不知为何,任何一字加上女字,都有种被勒紧脖子的窒息感。”
“所以我宁可做个无品秩的宾客,也不想当您的女史。”许钱笑道:“况且我爱钱,爱到刻进自己的名字里。如若做了您的女史,那就是不官不吏的存在,说什么也不能赚钱喽!“
“噗!乌伤翁主闻之笑道:“许大家的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灵巧。”
笑够了的乌伤翁主情绪低落道:“舌俐如张子,范睢者,只可愚君诱贼,窃
国而非得国也。”
“秦如此,汉亦如此。”
许钱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沉默后苦笑道:“劣土出不了良种,好竹难处歹笋。如若东瓯境内皆是贪生怕死如东瓯王之辈,陛下还会优待于他们吗?”
即便是优待,那也是名为优待,实为蔑视的二心之举动。
乌伤翁主没有回话,表情变得愈发哀伤:“如此……只能对不住那些忠义之士。”
说罢便举起酒樽,提前为不肯臣服的东瓯人敬了杯安魂酒。
远在关中的刘瑞看完乌伤翁主的奏疏后沉默了会儿,大约花了一个时辰将其修改后递给李三。
“可惜了……”刘瑞对东瓯一直都有浙江的滤镜,所以希望以最温和的方式吞掉这块。然而在古代,版图扩张间不可避免地产生流血冲突。
春秋战国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笑话,而百越之地与大汉的关系还不如斗成麻花的先秦诸国呢!至少人家联姻数代,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哪像刘瑞与南越诸王,写个国书还要硬攀关系。
李三是个忠心之人,见刘瑞难过,也是骂道:“陛下乃大汉之主,膝下有数以千万的良民忠士。那东瓯人虽承袭越国,但也只是刀耕火种,莽荒散发之人,又以让您忧心忡忡。”
刘瑞听了,竟是有些新奇道:“李三竟也开始变得咬文嚼字了。”
遭到调侃的李三微微一愣,随即赧道:“跟着神仙都能习得三分道骨,跟着陛下与诸位公卿,自然也会伶俐几分。”
“你呀!”刘瑞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李三手中的奏疏上,表情又立刻冷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道:“加急递给乌伤翁主吧!”
“另外,若是那些不肯臣服的东瓯人殉国了,也不可辱其家眷,弃其尸骸,而是要以义士之礼下葬。”
“诺。”李三不知皇帝为何对东瓯人如此优待,但是他既亲自出手,已经并入会稽郡,并入大汉的东瓯北地就得结束这些闹剧。
而当皇帝的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到乌伤翁主的手里后,对方也是看完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陛下之深谋远虑,远胜于我。”
说罢便将其递给许钱,后者阅后也是难以置信,但又知道这是减少伤亡,避免东瓯人与汉人结成死敌的最佳方式。
只是……
“杀人不过碗大疤,而陛下……”许钱不知如何评价,顿了好久才缓缓道:“陛下这是要杀人诛心呐!”
对于忠义之士而言最残忍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所守护的民众跟着你的敌人反而过得更好。
刘瑞知道自己的事业里必须有牺牲者,必须压过累累白骨。
可是作为一个伪善的人,他还是希望流血的冲突能停留在像他这样的既得利益者里,不要像藩王之乱时那样将黔首武装上前线送死。
“陛下啊!他还是太心软了。”熟知刘氏性情的乌伤翁主感叹道:“地下的先帝见了,只怕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第216章
氾苗作为随行的农家子弟来到这儿后着手开始研究此地的稻种,调查此地的种植方式与水土质量,并且种下关中的良种,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因为农家与医家的弟子甚少,所以搁在刘瑞眼里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宝贝,甚至为此惹得那些还在关中的无秩学生彻底破防……
三教九流之徒,何以比肩五经博士。
如果不是性别不对,那些为此酸出天际的估计会把能工巧匠污蔑为刘瑞的男宠,反正以老刘家那飘忽不定的性取向与大汉人民的无穷智慧,刘瑞就是无性恋也能写成金枪不倒的男同之王。
呵!这神奇的大汉哦!
氾苗这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当然不知自己已成蓝颜祸水般的存在,他只知道皇帝看重百越之地,希望农家培育亩产十石的良种。
老实说,即便是农家子弟,初闻陛下的奇思妙想也有想给陛下开瓢的冲动。
亩产十石是什么概念?
良种遇肥田还要祈祷老天保佑才能亩产十石。
虽然刘瑞已经提过百越一带的肥沃,可是农家相当务实,祖师爷许行更是把有点理想主义的孟子说得直接破防,所以对刘瑞的安慰始终一副“真的吗?没实验我决不相信”的木头态度。
谁料刘瑞就喜欢这种人才。
做研究的就该这样。
无论是理科还是文科都得创新,别总抱着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不放,都去给他搞点突破。
不夸张的说,国内的大学老师要是坐到刘瑞的位子上,绝对会被千篇一律的文章逼得想看学术垃圾。
由此可见务实的农家子弟有多珍贵。
“田曹大人。”此地的亭长拱手笑道:“下完田后不如去喝上一杯?”
“善。”别看田曹的品秩不高,权力不大,但是因为任何一地的政绩都与人口粮食直接挂钩,加上国内重农抑商,所以各地宁可没有打杂的小吏,也不能缺田曹和劝农掾,甚至出现农官不够用而征用老农的例子。
刘瑞登基后除了加封名爵,免税一年,便是提高农官地位。
问,如何让孔乙己脱下长衫?
答,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