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205)
梁王也好,太子也罢。
在天下太平的大命题下都不重要。
“陛下不可能一直关着太皇太后和皇后。”
“但也不能一直不让皇后和太皇太后见不到太子。”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媒介。
一个好控制又绝不会对太子不利的人选。
………………
“陛下,陛下!”或许是不想看见奄奄一息的儿子,所以在刘瑞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刘启甚少进入后殿,一般都是歪在正殿的椅子上争分夺秒地眯一会儿,然后在有人求见时被宦官令轻轻地拍醒。
“太子家令求见。”太子的受伤让皇帝的脾气日益古怪,所以除了宦官令,宣室殿的其他宫婢都不敢应话。
刘启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又想起刘瑞刚出生的样子。
比一般的婴儿白净一些,但仍是个皱巴巴的下老头,而且那副万人喜爱的模样非常讨厌。就好像是提醒刘启他为获得薄姬的支持付出了什么。
而在先帝表现出对刘瑞的看重,甚至将其抱去抚养后,刘启对刘瑞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因为继与薄姬的交易后,这个儿子又成先帝敲打自己的功夫。
可笑不!
那时的刘启作为太子,不仅有个偏心眼的阿母,还有个爱敲打他的阿父。
时隔多年,刘启已经忘了自己如何度过异常压抑的太子生涯,同时忘了那个令他感到厌烦的孩子何时成为他的同盟,薄姬的骄傲,以及大汉无可争议的皇太子。
一想到这儿,刘启的脑子开始发疼,连带着胃部也一抽一抽地疼。
“呜……”刘启按住绞痛的腹部,挥开想要扶起他的宦官令,但却在挣扎无过后捶了桌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又气又急。
“扶朕起来。”刘启的手心留下几个月牙状的血痕,然后倚着小心撑他的宦官令颤巍巍地去了偏室。
“陛下,您是否要……”宦官令被刘启的脸色吓出冷汗,试图劝说喜怒不定的君王保重身体,避免他们因此遭殃。
刘启似乎没有听见宦官令的话,轻轻抚过刘瑞的眉头,难过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为皇父者很难像阿母那样对孩子产生过度的期待与爱意。
可是跟其他的儿子相比,刘瑞是不同的。
他在这个最讨厌且最喜欢的儿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期待与心血。
除去砸死吴王太子的那刻,刘启从未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过。
如果刘瑞真的不幸去世了他要了怎么办?
剩下的儿子里谁堪大任?
薄皇后与北宫的未来又要如何?
窦太后与梁王会不会借机发难?
这些问题自刘瑞倒下便一直缠绕在刘启的心尖,疼他没法思考任何问题。
“馆中之陶,弥足珍贵。”
一旁的宦官令忐忑不安到心脏漏拍,生怕皇帝躺着躺着就昏过去了。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而言,皇帝能昏过去兴许是件好事。否则依照刘启的神仙过法与严重胃病,也不知是刘瑞先死,还是刘启先走。
总之无论父子谁先去见阎王,宣室殿里的宫婢都要遭殃,所以为着自己的福祉与满宫的奴婢,宦官令在刘启的情绪渐渐平稳后缓缓说道:“陛下,太子家令还候在殿外呢!您看是否……”
刘启挥挥手,声音疲惫道:“他若有要事就过来一趟,若是没有就由你转告。”
“诺。”宦官令不敢耽搁地去了殿外,不一会儿便拿来贺表,脸色苦得像是灌了十杯胆汁:“卫良娣替太子殿下呈上北宫的贺表,还请陛下一阅。”
话音一落,宦官令便觉得自己可能玩完,同时埋怨北宫的良娣干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去捅皇帝的心窝子。
“原来快到元旦了。”刘启盯着宦官令呈上的贺表,声音里听不出特别的情绪:“除旧祛晦,一家团圆。”
说罢,刘启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道:“难怪近日来见朕的都会露出那种表情。”
宦官令不敢回话,可在下一秒,刘启便一脸平静地起身说道:“让人把太子抬去隔壁的宫殿。”
“同时提醒奉常等人正常举办大朝会和正旦大会,务必要把今年的晦气都清理干净。”
如果是平日里的刘启这么说,宦官令会适时接些讨趣的话。可是当着昏迷的太子谈论一个团圆的大节……那可不是讨趣与否的问题,而是皇帝随时都会因此翻脸。
但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最刺激的是长信宫那儿至今还没对上皇帝。
太子若是真的去了,太皇太后即使不翻脸也会扒掉不少皇子的一层皮。
这么一想,现在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最坏的情况真的来了,宫里宫外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还有长信宫那儿……”
也不知是宦官令的乌鸦嘴还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坏到怕什么来什么的地步,总之在下达要办大朝会和正旦大会的命令后,刘启继续抛出难题:“元旦之际,朕总不能继续关着太皇太后和皇后。”
“还有朕的儿子们。”提起还在诏狱的皇子,刘启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情:“放他们出来吧!”
“总不会咒完弟弟又咒阿父。”
“诺。”宦官令扶着皇帝离开偏室。
卫穆儿委托文党呈上北宫贺表的第二天就得以进宫,见到刘瑞后来不及松一口长气便化开一颗神仙丹给刘瑞服下。
眼见刘瑞喝下丹水后恢复血色,她又用器皿盛着另一颗神仙丹在油灯上化开,将粘稠的丹药液涂在刘瑞的伤口上。
第184章
刘瑞是被腹中的饥饿与难以言喻的酸痛给折腾性的。
你有体会过睡得不好导致鬼压床的经历吗?现在的刘瑞就是这样。别说是动下手指,就连睁个眼睛缝儿都十分艰难,仿佛掀起不是眼皮,而是那种很有分量的泡泡球。
“水……”刘瑞看向一旁的卫穆儿,后者立刻找来枕头将刘瑞的上本身抬起,扶着漆碗慢慢喂水。
“没吸管吗?”刘瑞记得他在北宫做了不少木头吸管。
“走得急没带上,等会儿我让卫少儿去拿。”大病初愈的刘瑞是个漏嘴巴,喂的凉水多半湿了胸前的布料,黏在身上那叫一个难受。
“对了,我没毁容吧!”浑身发酸,眼皮发胀的刘瑞差点没被身上的汗味熏运过来,于是说了句不着四六的话。
卫穆儿的眼神只能用无语来形容:“您伤的是手,不是脑子。”
“我知道。”终于能动的刘瑞迫不及待地抓挠脖颈,然后试图下床走走:“有热水吗?”
随手抓把黏糊糊的长发,刘瑞的表情愈发扭曲:“再拿点稷水和木槿叶的煎水来。”
“行了,你大病初愈就开始折腾,也不怕在浴桶里昏过去。”卫穆儿扶着踉跄下床的刘瑞,同样也被后者身上的味道熏得眉头一皱:“我收回之前的话,您确实该好好洗洗了。”
“是吧!”刘瑞扯着几乎快与皮肤融为一体的里衣,小腿的无力感在踉踉跄跄地走几步后有所缓解。
太子苏醒的消息令北宫的人都松了口气。
李三喜得给宣室殿报完信后还想给椒房殿透个消息,结果却被去催热水的小黄门撞了肩膀。
“仔细点。怎么在宫里还是冒冒失失的。”李三给了撞到他的小黄门一记暴栗。后者虽被李三打了,但仍是副乐呵呵的傻样:“这不是替太子办事嘛!走得急没见着人,还望李公恕罪。”
李三也不耽搁对方,挥手令其离开后便见着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匆匆赶来。
“宦官令怎么来了,可是陛下又有指示。”李三瞧着宦官的终极梦想款款而来,结果对方没空寒暄,直截了当道:“太子真醒了?”
“醒了,目前正在张罗着沐浴更衣呢!”主心骨回来的李三笑眯了眼,声音也比刚来时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