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165)
可以说,刘瑞让吴国在几个月的“富贵”里忘了春耕秋收,忘了吴国市面上的粮食里有几成来自本地,几成来自外地。
而为保证吴王的粮草不会成为吴国最后的救命稻草,刘瑞还插下一颗要命的钉子。
一颗担任吴国中尉,必要时能烧了武库粮库的钉子。
“各位且收拾一番,陪孤去巴蜀瞧出好戏吧!”刘瑞拢着袖子,摆出一副笑眯眯又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样子:“看出天下大变的好戏。”
“诺。”以张汤为首的人自是明白老一辈的藩王一死,新一辈的藩王将不再拥有进京勤王的能力,而是成为吉祥物半般的存在。
亦或是说,他们将是皇帝用于展示亲戚的家猪。
与此相对的便是官吏,尤其是中底层官吏的权利被进一步扩大。
这对读书人而言是好事。
同时也让各派学子不再像战国时那样能到处兜售自己的思想。
因为关中把各派思想的潜在买家都给解决了。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一心一意地侍奉皇帝。
侍奉那个将触须伸到国内各地的皇帝。
只是……
汲黯垂下眼帘,忍不住怀疑削藩削到这种程度是否有助于天下变得更好。毕竟相对于高高在上的藩王,黔首接触底层官吏的时间更多,也更容易被他们剥削。
要是关中借此增强了底层官吏的权利,那么对黔首而言是否是好事?
汲黯对此表示怀疑。
不过看太子的表现和在奉常宗正离职后赶往关中的各派山头……汲黯总觉得冥冥之中将有大事发生。
而且还是影响历史,千古留名的大事。
………………
刘彭离娇生惯养了十几年,从未感到时间是如此难熬,生命是如此痛苦。
面对这种十恶不赦的烂人,张欧自是没啥善意,那些已经见怪不怪的狱卒狱吏们更是不会被虚张声势的刘彭离所吓到。反正诏狱的环境就是这样,你爱住也得住,不爱住也得住。
不过刘彭离到底是梁王的儿子,所以在梁王后的苦苦哀求下,皇帝还是允许弟妹偶尔探监。而梁王虽然痛恨这个给他带来无数骂名的儿子,但也想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加上刘彭离自小体健,热衷于骑马射箭与武斗。因为是第三子的缘故,所以他跟隋代的杨广一样善于讨好父母,留给梁王的都是积极向上的印象。
若是没有阳陵县的惨案,顾及在梁王心里,这还是他最喜爱,最像自己的孩子。
“阿母,阿母阿父你们来了……”瘦了一圈的刘彭离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后居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根本不像是好几天都寝食难安的人。
看到自己虎头虎脑的儿子突然变得两颊凹陷,身形瘦削,梁王就是有一肚子的火气也无从抱怨,而是从嗓子眼里抠出几句干涩的声讨:“阳陵县的那几人真是你杀的?”
刘彭离的欣喜之情凝固在脸上,眼珠子更是机械地转了下,随即用低了几句的声音解释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杀了那几人,是他们先惹我的,而不是我故意要杀人取乐……”
听到儿子这么说,已经看过调查记录的梁王收起那点子父子之情,冷笑道:“哦!那你说说那几人是怎么惹你的。”
一旁的梁王后知道丈夫这是生气了,于是拉拉梁王的袖子,哀求道:“大王,彭离都已经这样了,就别问这些让人为难的事了好吗?”
可谁料一向宠她的梁王只是平静地扫了眼她的脸庞,冷冷道:“今日问过他,明日才好问问王后是怎么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给此麒麟儿收尾收得如此漂亮,也好让孤看看自己有多么愚蠢。”
“愚蠢到身边睡着豺狼虎豹,膝下养着如此孽种。”
梁王的话让梁王后身形一颤,随即便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到梁王的衣服上:“大王,您非要折辱于妾呢?”
“这怎么是折辱呢?”梁王一副看生人的眼神看得梁王后头皮发麻:“这是在夸奖你啊!夸奖孤的王后如此能干。”
末了便抽回被梁王后抓着的袖子,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回答孤的话,那几人是怎么惹到你的,非要你下如此狠手。”
“不过是些命贱的黔首而已,惹到与否真有那么重要吗?”刘彭离被梁王的态度吓了一跳,但是作为藩王之子的傲气还是让他对死在自己手里的生命万分不屑道:“他们就是路上吓到了我的马,见着我衣着不凡而……而借机勒索我。如若不然,我又为何要杀这些人?况且几个五十金的黔首也值得您冲着儿子大吼大叫。”
“还有陛下……”
“他侄儿的命怎么就不如几条黔首的命尊贵?非要让我受这折腾。”
“你给孤闭嘴。”梁王气得隔着围栏揍了刘彭离一拳,一旁的狱卒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看着气急败坏的梁王指着倒地的刘彭离骂道:“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因你这人形狼心的畜生,孤竟也在恶人之列,而且还是十恶不赦的大恶。”
想起自己近期所遭受的种种非议。
想起那些门客黔首看待自己的目光。
梁王刘武在诏狱的走廊里踱着步子,越骂越起劲道:“你说人家惹你好!那魏老媪一七老八十,养出个在少府干活的孙子的善妇是怎么惹到你的?你阿父,伯父,还有大父都是尊长之人。”
“尤其是你大父。”
“在位期间三番五次地优待老者,给予粮肉。”
“而那魏老媪……都是做曾祖母的人了。还能惹到……身强体壮,仆从相随的吾儿……”梁王停下步子,将委委屈屈的刘彭离打量一番,继续骂道:“孤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即便是最爆裂的楚地游侠也没有对老妇动手的人,你也算是开了孤的眼界了。”
梁王气得挥了下袖子,结果衣摆打到一旁的梁王后,但梁王后却不敢为此有所抱怨,甚至不敢呼痛出声。
“还有那向氏一家……也都是做些小买卖的老实人家。从向老翁到他的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几个比你四弟大不了几岁的孙子孙女都被你这畜生活活烧死。”
“若不是那向家的小孙女机灵地藏进水缸里……只怕你这孽障还要再添上一恶。”
这也是阳陵县动作很快,不敢压事的主要原因。
因为刘彭离这牲口为了把已经休息的黔首给逼出来而烧了向家的屋子,逼得负责阳陵建造的官吏鞋子没穿地跑出来救火,避免烧到建筑材料或重要建筑。
也正因此,刘彭离才没有当场大开杀戒,而是脚底抹油地溜了。
“你真是……真是……”如果说梁王来前还抱了丝儿子会悔过的原因,那么在见过此子的无耻程度后,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正如廷尉所说那般,此子……必杀不可。
如若不然,将会进一步败坏皇家乃至先帝的名声。
刘彭离看着冷静下来的梁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子更是莫名其妙地跳了下,让他有种两腿无力的心慌感。
“廷尉上奏要判你腰斩。”
梁王看着儿子的瞳孔满满睁大,整个人都摊在床上,并且股间悄悄弥漫出尿骚味后冷冷道:“孤来是提醒你若有点孝心,有点几分为人的廉耻之心就不要让长辈们为难,也算全了咱两的父子情谊。“
刘彭离傻傻地看着梁王从狱卒那儿接过一条白绫,然后令人打开牢房,渐渐逼向自己。
梁王后见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抱住丈夫的手臂,发髻凌乱,撕心裂肺道:“大王,夫君,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不能杀了他,你不能杀了他啊!!!”
梁王后一边哭闹着,一面让刘彭离赶紧离开。
死到临头的刘彭离此刻也没了智商,几乎不必梁王后提醒便想绕过手持白绫的梁王冲出牢房,结果被侯在门口的狱卒死死拉住,然后看着阿父将白绫缠绕到自己的脖子上,死命挣扎道:“阿父……阿父我是你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