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296)
大汉对闽越的胜利让文党看到非常可怕的一幕,即全国上下都已有了战争热的前兆。
西方曾把秦汉列为第一帝国,方便与隋唐的第二帝国进行区分。
独汉以强亡。
即便是在衰弱的汉元帝至汉哀帝时……
即便是在群雄割据的东汉末年……
大汉对周边的国家依旧保持着武力威慑,以至于在《后汉书》里还有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向还未统一的曹魏派遣使者的消息。
文党不是后世那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只会在江南水乡里醉生梦死的软弱儒生,可大秦的例子未过百年,陛下又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容不得文党不去多想!
刘瑞瞧着文党的正经样,本想做出轻松的姿态,但又怕自己是在侮辱这位正值的丞相长史,于是摆出相当正经的模样道:“朕不是穷兵黩武之人,但大汉需要南越,更需要把南边摆平。”
说罢,他还提醒文党莫忘刘长之事:“你也不想大汉与匈奴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时,南边还要防着一群蠢蠢欲动的人吧!”
虽说匈奴缺乏联系南边诸国的渠道,但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勋贵藩王不会放过关中虚弱的好时候。
刘瑞的大父汉文帝就曾遇到亲弟弟刘长与匈奴人,闽越人勾结颠覆大汉王朝的事。
也是出于这层原因,即使南方已无藩王,刘瑞依旧不放心地要把南部诸国一一吞下。
当然,考虑到大汉与南方没那么多血仇,加上还有夜郎国这种傻的可爱的存在,所以如何吞下南部,要用多长时间吞下南部,那都是能慢慢商量的。
条件允许的话,刘瑞更想以经济战的方式吞下南部,使之自愿并入大汉。
当然,要是他们不乐意的话,刘瑞也不介意用赵佗的脑袋让南方明白谁是那个一语定乾坤的人。
有一说一,在刘瑞的南部计划里,赵佗真是“出力最多”又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作为南部的周天子(西周的那种),他的脑袋无疑是震慑南部的最佳道具。
汉昭帝时的傅介子就是用楼兰王的脑袋警告了蠢蠢欲动的西域诸国,使其在大汉与匈奴的战争里安静如鸡,任凭匈奴喊破喉咙也没有响应。
有了这一效果不错的参考案例,刘瑞对赵佗那是势在必得。
第270章
“阿嚏!”千里之外的赵佗突然打了几个喷嚏,整个人也莫名其妙地感到浑身发冷,脖颈间更是传来似有似无的钝痛感,令其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慌。
“殿下?”居室令注意到赵佗的情况有点不对,赶紧问道:“您是否感到些许不适?”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赵佗,令其有种家里没他会立刻倒下的错觉。
“孤没事。”赵佗此刻没有一丝为王的骄傲,而是像之前一样,喘得像个破烂的风箱。
所有人都非常担心赵佗会在此刻倒下。
虽然在刘瑞之前,南越与大汉也曾交手好几次,并且取得相当瞩目的成绩,但是考虑到上次交手还是高后时,并且双方打到最后还是南越先撤,在场的诸位便很难对汉强硬起来。
没办法,人口与地域决定了一个国家动员上限。
南越虽大,其体量撑死也就长沙+南阳郡+南郡之和,甚至不够关中直控的四分之一。
更烦人的是,秦始皇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王公贵戚,所以对贵族阶级保持着一定的尊重。
而刘邦……
包括赵佗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秦时的六国子弟何其之多,秦末时更是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
然而等高祖立汉,文帝登基后,这些子弟便没了声音,连带着姬、姜、姒这类古老而尊贵的姓氏也都成了古籍上的墨香,茶馆里的调侃。
冷得让见证历史的赵佗感到绝望。
不,他还不能绝望。
想想他的南越王朝。
想想他那扶不起的子孙后代们。
史上虽向关中臣服,但却不许后代入京的赵佗撑起他那干瘦的身躯,咬牙切齿道:“传孤诏令,封五岭四关与通向番禺的三条官道。在局势稳定前不得与汉人通商,违令者斩。”
“诺。”吕嘉见赵佗精神不济但脑子未昏,也是放下心中的巨石,但又不免担忧道:“殿下,咱们封了大汉与番禺的商道,只怕会引起桂林郡不满,还有龙川那边……”
吕嘉打量赵佗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您也知道,龙川一带的南越贵族们非常喜欢关中的东西,几乎到了难以摆脱的地步……”
吕嘉不提倒好,一提令赵佗气得差点捏碎铜制扶手。
除了闻名世界的丝绸之路外,西汉还打通了一条不太有名,但却对唐三藏而言异常重要的道路——蜀身毒道。听名字就知道是自巴蜀到身毒(印度)的西南版丝绸之路。途径掸国(缅甸)、真腊(柬埔寨)、大夏(阿富汗)诸国,最终抵达身毒(印度)与安息(波斯)。
可以说,在文化交流与物资交流上,蜀身毒道的功劳并不亚于丝绸之路,因此在刘瑞发令前,蜀商便与西南诸国进行贸易,收获颇丰。
眼看大汉正大光明地翘人墙角,赵佗这个南方的周天子自然要管。可管来管去,不仅没让大汉的蜀商收敛一二,反而令西南诸国烦不胜——在赵佗看来,大汉的一切行为都是别有用心,可在没有受过大汉磨搓的西南诸国眼里,赵佗纯属没事找事。
毕竟是在《史记·西南夷列传》里留下 “汉孰与我大?”的奇葩之地。
当然,更可爱的是汉武帝打西南部落时简直称得上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在南越的吕嘉之乱被汉武帝轻松摆平后,西南部落压根不必关中调兵,仅以三万巴蜀罪人就轻易摆平。而且从调兵到结束都不足一年。真正被大汉捶了一顿的也就挨边的夜郎,滇国,余者见最大的两国加南越都宣布GG后便果断投了。
顺带一提,眼见自己的小伙伴都一一归汉后,离得最远的哀牢纠结了一百余年,最终在柳貌一朝率77邑王、5万余户归附东汉,结果成了西南夷里的最大赢家——前提是他的孙子没有叛汉。不然为了这块牌坊,即使是汉室倒了,哀牢王族也能一直风光下去。
当然,此时的赵佗并不知道许多年后,包括南越在内的南部诸国都一一成为大汉之地。他所头疼的是西南夷部落表面敬他,实际畏他,但也不会啥事依他,啥事信他。
尤其是在切断与大汉的商道上,别说是习惯中原各色物品的西南贵族们不会答应,那些通商谋生的黔首们更是比贵族的反应还要激烈。
没办法,即使是与南越建立兄弟关系,这些部落依旧保持着商周时的奴隶制与活人祭祀。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迷你版的方国部落。
更有意思的是,在赵佗之前,包括百越在内的南方诸国对的王的称呼都是《周礼》所淘汰,但又被秦国捡起的“君长”。
面对这么些草板子国家,赵佗真是想骂人又无从骂起,只能忍着青筋直跳的痛苦缓缓问道:“我们不能以利诱的方式让西南夷部落同意断绝与大汉的商贸吗?”
吕嘉只是摇了摇头,委婉道:“光是桂林郡和龙川县就有三万赖以生存的人。”
三万……几乎占了两地人口的二十分之一。
这个比例咋一看去似乎没有多少问题,但是考虑到桂林郡靠着桂阳郡,与巴蜀和会稽郡的距离较远,而龙川县与王城番禺都是南海郡的直属县,与长沙国和会稽郡隔着一个改为闽中郡的闽越。
由此可见大汉至于两地的黔首有多么诱人。
诱人到汉语熟练的越人已经开始往汉境偷渡。
问题是偷渡也就罢了!越人偷渡的地方真的能把赵佗气死。
现在的南越人与西南夷最想去哪儿——巴蜀,长沙。
巴蜀也就算了,毕竟是大汉的二线地区。
可长沙国是什么地方?
李白的《放后遇恩不沾》里有句“独弃长沙国,三年未许归”。意思是我像贾谊一样被皇帝流放到南方已经三年了,至今都未得到特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