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59)
宦官令在父子斗嘴的第一时间便悄悄退下,他怕听多了对心脏不好,更怕自己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这儿。
“你个小羊羔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刘启敲了下儿子的脑袋,不悦道:“别以为你在先帝的膝下呆过几年就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先帝。”
“朕当了他三十几年的儿子,而你只当了他几年的孙子。”提起先帝,刘启的声音有所变化,然后又看了眼刘瑞,开始好奇先帝当年教导他时是否像他现在这般五味杂陈:“不过以朕对先帝的了解,他也不像他的阿父。”
“高祖?”
“不然呢?总不能是哪里冒出的白蛇吧!”
刘邦对女人的薄情寡义就和他的眼光一样绝到让人怒喷上苍。不幸的是在高祖的儿子里,先帝既不是最像高祖的,也不是阿母最受宠的,所以高祖从未教他什么,这些都是惠帝的特权。
“我们都不像自己的阿父。”刘启拉着刘瑞坐下,摆出一副认命的颓废感:“先帝不如高祖,朕不如先帝,就是不知你这小子会不会还不如朕……”
刘启故意拉了个长音,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不过你都没大可能的话,剩下的小羊羔子们就更不可能了。”
“就是朕在你这年纪也没本事把关中的勋贵都闹上一顿,甚至将火烧出关中,而且还把主意打到父皇头上。”刘启拍了怕儿子的肩膀,慢悠悠道:“借刀杀人,干得漂亮。”
“过奖。”
“你是一年前就决定这么干的?”
“嗯!”
“所以那日的夸夸其谈是你精心准备的?”
“不,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那话,算不上精心准备。”因为只有父子二人,所以刘瑞也无所顾虑道:“这事会把国内外的豪强都得罪干净,所以仅凭父皇一人是没法完成的,还需有藩王支持和重臣的理解,这两者缺一不可。”
“藩王们不说与父皇离心,但也很难齐聚一堂。”
“至于重臣……”刘瑞抬头与阿父对视一眼,耸了耸肩道:“勋贵们怕随时准备活撕了他们的黔首,而我怕随时都能活撕我的勋贵,所以这事不能在朝堂上大张旗鼓地提出,只能私底下与重臣们达成共识。”
“达成共识?”刘启咀嚼着儿子的话,冷笑道:“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方便追责,更方便将重臣绑到宣室殿后压住那些不满的声音。”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刘瑞立刻恭维道。
虽然丞相有打回皇帝诏书的权利,但实际操作时却很少有人这么做。即便是头铁如申屠嘉也会考虑打脸皇帝的后果,并且在打回诏书的短时间里不能再次打回皇帝的诏书,否则下头就要怀疑丞相作为臣子是否做到“尊卑有序”,搞不好让关外的藩王听到就是“清君侧”和“进京勤王”的现成把柄。
所以刘瑞知道刘启在勃然大怒后肯定会逼现场的重臣立刻站位,然后令他们分摊勋贵们的火力,将排查之事推行到底。
如果他们不从,便在上林苑里多留几日,等皇帝的诏书过了明路,他们就算一肚子的不满也上了贼船,只能面对勋贵们的唾沫星子。
当然,申屠嘉也有打回诏书的权利。只是藩王都在京呢!加上刘启豁出去地下了罪己诏,老丞相就是有心反驳,那也无力制止啊!
“朕不做的话,你登基后也会去做。”
“只是那时的黔首们还剩几里地,丞相的家人和内史会不会变成硕鼠可就不好说了。” 刘启见过大小官员的飞速堕落,所以对臣子们的品性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清廉者本就吸引硕鼠。”历史上的晁错是没机会贪污,但是和他同为法家臣子的宁成却是巨贪:“装钱的柜子都空了,可不就只能养老鼠嘛!”
要是像朱元璋那样把官员的俸禄一压再压,那么除了顶头的大佬和贴钱当官的,剩下的就只能找不合法的创收路子。
“……”刘启慢慢喝了口蜜水,决定把底层官员的加薪一事提上日程,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别的问题等着刘瑞解决:“排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朕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事。”
刘启说罢还沉默了会儿,掩饰性地再次喝了口蜜水,缓缓道:“另外,朕还想把纳粟受爵的政策给废了。但这毕竟是晁错牵头,先帝和朕为其背书的仁政,所以你有没有体面解决这事的法子。”
一次收到两大难题的刘瑞也不知从何开始组织语言,不过在动脑前他得问问开价多少,绝不能让刘启白嫖他的劳动力:“父皇可知郭隗曾给燕昭王讲过千金买马的故事?”
刘瑞向其摊开右手,理直气壮道:“直面君王之过的报酬都没给呢!您可不能继续赊账啊!”
第66章
刘瑞离开宣政殿时脸都是白的,左手更是火辣辣的疼,直到回了椒房殿才伸出袖口,然后浸在冰水里消肿,冻得他在漆盆边龇牙咧嘴了番,心里更是把刘启骂了个狗血淋头。
“公子,您这是……”李三瞧着刘瑞右脸通红,左手活似香辣鸡爪的模样,眼里满是惊恐:“您不会是……”
“收起你那些不好的猜测,我要是把父皇给惹毛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刘瑞翻着通红的左手,转头瞪了眼李三,后者立刻“哎哟!”“哎哟!”地打了下嘴巴,表示自己不该说些没眼力见的话。
而在刘瑞离开后,刘启扭了扭脖子,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来人,朕要沐浴。”
宦官令低头上前,招呼着小黄门和宫女们收拾残局,然后替刘启换下皱巴巴的衣服:“让内帑给瑞儿送去两万金,提醒皇后为瑞儿做好远行的准备。”
刘启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享受着有人搓澡的快乐:“记得要一半金饼,一半铜钱。之后无论椒房殿那儿要什么,少府都不许拒绝,不准多问。”
“是。”宦官令的瞳孔一震,有些好奇公子瑞到底要干什么,居然让皇帝从内帑批了两万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迎娶皇后的开销也不过两万金,而彻侯的年收入也不过两三百金。即便是人人艳羡的万户侯,一年都难赚千金。
刘启开口就给刘瑞送去两万金,这让宦官令难以摸准皇帝的态度。毕竟刘瑞离开时可是右脸通红,表情恐怖,一副被皇帝教训过的模样。而皇帝要是真生气了,也不会前脚教训完儿子,后脚就给儿子送钱。
所以这对天家父子的关系真是让人摸不准又看不透。
“记得给长信宫和长寿殿打声招呼,朕明日用过午饭便去拜访两宫太后。”刘启睁开遍布血丝的眼睛,决定把拖了许久的事都一次办好,免得刘瑞没法离开关中地带。
………………
……
虽然吴王竭尽所能地阻止关中问责楚王,甚至想要截下押送楚王的车队,然而有梁国的军队沿路接应,加上关中正愁没有问责吴国的借口,所以在吴王刘濞的咒骂声下,楚王刘戊还是被押入京受审,然后跟像条死狗燕国太子一起迎来人生的最后一刻。
因为是宗室成员,不能公开受刑或是像妃子一样在永巷受刑,所以少府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在上林苑建起简易宫殿,然后将周围的黔首们清场,为宗室成员腾出私密空间。
“刘启,我……”奄奄一息的刘戊一开口便被郎官塞了团破布,只能挣扎着瞪向前方,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相较之下,已经在内官狱呆了半年的刘定国就安分的多,整个人木木地盯着地板,只剩下喘气声提醒别人他还活着。
“动手吧!”刘启站在观赏行刑的最佳位子上,用眼神示意儿子们做好准备,不要在宗室面前丢他的脸。
与刘瑞年纪相仿的刘胜见状,忍不住嘀咕道:“春龙节后杀人也不怕剩下的日子满身晦气。”
“晦气又如何。要是按高祖起兵的说法咱们可是楚人,连淫祀都不怕还会计较这个?”刘彭祖无所谓道:“南方不是有元旦血祭会给来年带来好运的说法吗?虽然日子有点不对,但也算是祈求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