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43)
但涉及人命关天的大事,自也可以直接上街寻找官差或是捕快。
今日也不知怎的,这城中向来懒散的官差变得速度极快。
平常他们巡逻时无非是找个地方坐下吃酒说闲话,眼下却一个个格外尽忠职守。
没过多久, 喻氏医馆的门就被从外面大力撞开。
医馆只有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常凌,他刚去温家通知了老章, 再回来时却发现那一家三口不见了!
“衙门办案!”
为首的捕快面容冷峻,冲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像拎小鸡崽子一样, 一把将常凌拎了起来。
“你是这里的伙计?你们这的坐堂郎中姓甚名谁, 如今正在何处?”
常凌吞了一下口水,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极力显露出满脸的无辜。
“我,我不知道掌柜去哪里了。”
捕快把他扔回地上,同时一扬手。
身后的官差顿时鱼贯而入,开始在医馆里到处翻找。
药柜里面的药材被随意乱扔,散落一地,账本、病历被卷走,所到之处,好些东西都因碰撞而被砸毁。
常凌跪在捕快的脚边,忍不住问道:“官爷,我们掌柜可是犯了什么事?”
捕快低头看着这半大孩子,没把他当做威胁。
“你们医馆中,今日可是接诊了一个病患?他喝了你们的药之后呕吐不止,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你说你们掌柜犯了什么事?他若身死,这便是杀人!”
常凌周身一震,那孩子快死了?
不可能!
在发现他呕吐之后,自己就替他把过脉,脉象虽然虚弱了些,但绝对不是将死之相。
刹那间,常凌浑身发冷。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陷害的手法他着实太熟悉了。
当年自己的父亲在仁生堂,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郎中之一。
怎料在仁生堂的二东家上台后,父亲只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收受高昂的诊金,以帮助仁生堂与自己谋利,就被泼了盆用药失误、险些害死病患的脏水,赶出了仁生堂。
从此名声尽毁,再也没有人敢上门找父亲看诊。
不久之后,父亲更是罹患重病,家里积攒的银钱很快消耗一空……
“大人,医馆中的药渣都在此处了。”
常凌因为这句话而迅速回神,他看到两名小兵端了几个药炉过来。
“都带走!”
那捕快挥了挥手,又把常凌一起带出了门。
此时医馆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动静之大,已经将一路之隔的宅院中,一大家子人引了出来。
温野菜到地方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官差正要往医馆大门上贴封条。
“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封我们家的医馆?”
捕快皱着眉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哥儿,还有两个孩子。
“你们家的医馆?哦,你是这医馆郎中的夫郎?”
温野菜戒备地把温二妞和温三伢推到身后,“正是我,我夫君犯了什么罪不成?”
捕快冷冷一笑,见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看客,当即扬声道:“大家伙都听着,这喻氏医馆的喻郎中,害死了一个病患,现在衙门已经派人,将其缉拿归案!”
人群中哗然一片。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温野菜听到这句话,险些站都站不稳。
他正要继续质问,就见常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捕快的背后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温野菜喘了两口气,这次可不是当初在凉溪镇朱家食肆的那般小打小闹。
此处是寿安县城,县令脚下,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也绝不是他们这等刚刚搬来没多久,毫无根基的人家能撼动的。
他轻轻阖眸,半晌后睁开,将挂在外衣腰带上的荷包一把扯下。
里面沉甸甸的,少说有二十两碎银。
他走上前,微微转过身遮挡住另一边人群的视线,把荷包递向那名捕快。
“官爷,此事当中怕是有些误会,草民无知,刚刚多有冒犯,这点钱给官爷拿去吃酒,望官爷能在狱中,关照我夫君一二。”
寿安县如今这票得势的官差,基本都和彭县令是一丘之貉。
在他眼中,这小郎中的夫郎没几分姿色,不过这诚意,还算是到位。
他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荷包,掂量了一番,煞是满意。
这小郎中为何倒霉,他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看在这笔钱的份上,略微关照一点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年头,任谁出了事下了大牢,结局如何,本就全凭各显神通。
“看你救夫心切,本官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罢他就将荷包揣进了怀里,带着一串小兵风风火火地离开。
这之后没多久,出门寻喻商枝的老章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脸上写着四个字:大事不好。
“主夫,我亲眼看见捕快带人抓了老爷,说他是……”
他这般说着,冲进了温家堂屋,一进去就见所有人都在,面色一个赛一个凝重。
老章一下子刹住步子,而温野菜听到他的话,霍然起身。
“老章,你说商枝被带走了?”
章志东点点头,“没错,小的循着凌小子说的方向去寻老爷,好不容易在长街看见老爷在街边摊子上买东西,小的正要上前,突然就冲出好些个捕快和官差,把老爷押住带走了!”
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没遇见过这等骇人之事!
范春燕看了一眼温野菜的脸色,上前把自家男人拽到一旁,低声同他说明方才发生的事。
章志东傻了眼。
温野菜被温二妞和温三伢一边一个扶着坐回椅子中,脸色难看得吓人。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被年年的哭声打破。
范春燕忙道:“我进去瞧瞧,八成是尿布湿了。”
她转身时叹了口气。
这家人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也不知这遭是得罪了谁!
章志东留在原地,眼下喻商枝不在,他是这家中唯一成年的汉子。
哪怕只是个门房加车夫,也得在老爷的事情解决之前,保护好主夫一家子。
温野菜招招手,让常凌上前。
“常凌,你把医馆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部说一遍。”
常凌的嘴唇抿得发白,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肉。
他从那个上门求诊的小乞丐说起,最终把话题落回今晚本该留宿医馆,还喝了温野菜两碗热汤的那一家三口身上。
“这家人一定有问题!”
常凌咬牙道:“孩子呕吐不止,又随时可能发病,一般当父母的,第一反应哪里会是从医馆跑出去报官,而不是救孩子?”
他眼眶发红,“他们已经来过好几次,施针之后,那孩子的情况好了许多,他们明明知道掌柜的本事!”
这明明是恩将仇报!
温野菜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子被塞进了太多事。
“如果是那家人陷害商枝,难不成雇来小乞丐,是为了把他引走?”
他垂眸深思,觉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温二妞焦急地跺脚。
“多大仇多大怨,要这么害喻大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温野菜不得不想起了仁生堂。
恰在此时,常凌也开了口。
“主夫,我可能知道,是谁害了掌柜的。”
随后他将自己父亲的遭遇讲了一遍,肯定道:“这里面肯定有仁生堂的手笔!”
果然。
温野菜盯着面前不知何处的一点,极力梳理着心头的一团乱麻。
他和喻商枝都知道仁生堂早晚会出手,却没想到似这般毫无预兆。
任家与县衙中人来往甚密,此事说不定彭县令都压根不知道。
现在人已经关进了大牢,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家在县城唯一的关系,就是朱掌柜和周掌柜。
出了这等大事,他不得不上门惊扰,这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助力。
不过纵然是他们,怕是也只能帮着打听一些消息,或是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