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4)
且这话说的,自己过了门他就遭了难,若自己不是赘婿而是媳妇,八成会得个克夫的名声。
可温野菜不这么想,他觉得灾劫是命中注定,而喻商枝是襄助的贵人。
这等敞亮的心境,喻商枝自诩是没有的。
他摇摇头,对这小哥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少说些话,早些歇息吧。你体内的蛇毒都已排出来,再喝三日消毒饮,等腿上的伤口好了,就没事了。”
厉害的蛇毒经喻商枝一说,好似小毛病一般,着实令人安心。
温野菜确实也困倦得不行,听话地歇了舌头,往枕头里埋了埋,起初觉得腿疼,后来倒是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喻商枝替他掖了被角,在一旁静待了几晌。
等到听见温野菜绵长的呼吸后,确认他是熟睡了,便轻声同二旺下了命令。
二旺甩着尾巴出了门,和大旺紧挨着,一起在院子中央趴下。
它们能意识到家里的气氛不同以往,时不时抬头看一看,防备着任何危险。
屋里,喻商枝还在犹豫。
刚说了要分房而眠,就出了这等意外。
自己今晚要陪床看顾,但在椅子上熬一夜,似乎不太可能。
这里是正屋,床比东屋的大,他注意着些,应当也不算冒犯。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温野菜昏睡着,自己怎么做、怎么想,全系庸人自扰。
想到最后,索性不去自找烦恼。
坐在床边一件件除了外衣和鞋袜,他小心地躺去了温野菜身旁。
眼睛瞎着,做什么都不便,因而受了温野菜几日照顾。
可现在温野菜出了事,自己能做的极少,想的却很多。
回想过往,自己从未没有设想过与任何一个人结成家庭,相濡以沫,乃至诞育后代。
最早也被哥儿这颠覆认知的存在震撼过,不过因他明了自己是喜欢同性的,这件事反而不重要。
现在若把温野菜放在“伴侣”这个位置上,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可仔细想来,他或许已不排斥与温野菜一起生活。
乃至会为了他的一句话,为未来某一日的出行而产生期待,更会因他受伤中毒,惶惶难安。
夜幕之下,月光皎洁,但与眼盲的人无关。
又是一夜,他睁着没什么睡意的眼,和眼前的黑暗默默对峙,梳理着如乱麻般的心绪。
***
三日过去。
温野菜被喻商枝按在屋里养伤,养到最后,只觉得快在家里憋疯了。
好不容易熬过前三天后能走动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喻商枝换了竹杖后,弃之不用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转来转去不消停。
唯一闲下来的时候,便是坐在门槛前端着针线筐缝钱袋。
恰赶上苏翠芬在外头喊门,道是将帮他们抓的药送来了。
因上回温野菜买的七副药已喝完了,又该补新的。
温野菜去不了镇上,只得拜托了每日去镇上码头做工的许鹏捎带回来。
苏翠芬进了门,放下药包,第一句话便是:“上回那烙铁头的蛇胆已拿去镇上卖了,孩子他爹特地让我谢谢喻小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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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白鱼
小两口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
说起来,药铺本来看许鹏是庄稼汉子,多半不懂行情,想要压价,一枚蛇胆居然只想出二两银子。
许鹏却是从喻商枝这里打听过市价,没让药铺得逞,执意开价五两。
最后果然在镇上找到一家大方的药铺买走,还说日后若还有,尽数送来。
银钱皆分给了那日一起去捉蛇的汉子,各家都是团团喜气,五个人,一人一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钱。
笑着说了会儿话,苏翠芬提起一同拿来的竹筐,里面是十来根春笋。
“后山春笋发了,正是鲜嫩时候,我想着你家近来事多,哪里有空去采挖,今日家里得了一大筐,我拣了些来,快收着。”
温野菜靠着木棍,金鸡独立地怵在门前,一脸不好意思。
“婶子,你救了我的命,又成日给我们送吃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了。”
苏翠芬展开因年岁而有了些风霜的笑脸,没用力地拍了一下温野菜的手背。
“你这孩子,有了相公后怎么和婶子愈发见外了?等回头,我让喻小子说说你。”
正巧喻商枝从屋里走出来,他听见自己名字,打招呼道:“婶子来了,方才可是叫我了?”
苏翠芬忍不住噗嗤一笑,温野菜忙开口:“咳咳……没人叫你,你听错了。”
他也是奇了怪,自从喻商枝来到家里,过去与自己站一边的人,都渐渐学着胳膊肘往外拐了。
就连温二妞,都会在他喝药不肯喝完,因嫌苦愣是剩了几口时,拿着要去和喻商枝告状的说法威胁他。
偏偏自己还就怕这套——喻商枝肚子里有墨水,道理一大堆,而他最怕听人念叨。
喻商枝在旁听着二人的对话,知晓不是什么大事,眸子虽空落着,笑意却明朗。
苏翠芬默默瞧着,目光在二人之间移来挪去,总觉得这小两口之间的氛围,比起之前又不一样了。
***
温野菜的恢复速度,比所有人预想中的更快。
七八日往后,就扔了木棍,全须全尾,蹦蹦跳跳。
喻商枝原本不信,可替他把过脉才知,温野菜这身子确实壮得和头牛一样,已是大好了。
“再上山,一定万事小心。我听二妞说家里有去年剩下的雄黄,就取了一些和干姜研磨在一起做了药囊,能避蛇虫。日后除了冬日,你都随身带着,这味道是不太好闻,可总好过再挨一口。”
喻商枝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囊,外面的布袋是温二妞缝的,闻着有一股刺鼻的气味。
温野菜一把接过来,怎么看怎么高兴。
“这还是你头一回送我东西呢,没问题,以后我只要上山就戴着它。”
不难听出温野菜对这小小物件的珍视,一个药囊而已,装的也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喻商枝有些赧然。
别说两人还有一层婚约的关系,就算是普通朋友,送这个也拿不出手。
转而又听温野菜开口:“那个……你的钱袋还得过两日才能好,你再等等我。”
这几日在家养伤,温野菜出不了门,得了许多闲暇,便开始给喻商枝做钱袋。
奈何他的针线功夫底子太差,从小野猴子似的不愿好好学,后来亲娘去了,没人教学,更是彻底放下了。
平日里撑死纳个鞋底,给衣服打个补丁,何曾做过这么精细的东西,且不是自己有,是拿来送汉子。
期间白屏来探病,他请教了好半天,结果最后出来的成果仍是针脚似蜈蚣,上面的刺绣更是惨不忍睹。
左看右看,都实在拿不出手。
他想着还是拆了再改改,哪日得了空,让屏哥儿手把手再教一遍才顶事。
喻商枝自也知道,温野菜这几日为了那个钱袋没少费劲。
“不着急,那本就是你的钱,预备暂存在我这里而已。”
温野菜听了,略有不满。
“你这说的哪门子话,咱俩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他攥着手里的药囊,甚至没等上山就挂在了腰带上,一点不嫌弃满手雄黄味道。
至于那个钱袋上的刺绣……
他想,还是改改为好。
自己明明绣的是桑树,屏哥儿非说像杂草。
不然还是退而求其次,绣两片叶子说是桑叶罢了。
温野菜心虚地想。
***
在家养伤耽误的事不少,期间温家没有人下地,可农事不等人。
田里返青的麦子要追肥,稻子也到了准备育秧苗的时候。
好在有胡大树夫夫帮衬,两家田离的不远,温家又只有三亩地,他俩每日早出晚归,多干几个时辰,等到温野菜能出门时,只需要除除草和等着移栽秧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