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146)
两边告别,约好明日还是这个时辰,付家兄弟就提着镰刀走远了。
他俩还要再去自家地里忙活,别看家里地少收成也差,可黄雀一个小哥儿,一日也干不出多少。
回去的路上都累惨了,连温二妞都不说话。
温野菜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惦记着晚上这顿饭要多吃些。
没想到的是,到家后孔麦芽迎上来同喻商枝说今天有人过来看诊,是傅家一个汉子割稻子时割伤了手,傅老四陪着来的。
“他们来了才发现自己昏了头,忘了师父你也在地里,可我看那大哥血流了好些,就问他们信不信我能处理好。”
傅家人也没办法,手上那么大个口子,总不能再去等喻商枝回来。
索性想着以前村里没草医时,大家不也只能采些草药敷上去听天由命,没有那么娇贵,便把孔麦芽这个小学徒死马当活马医。
“我依着师父你教的给他包好了,应该……没出什么岔子。”
毕竟喻商枝没见着那个汉子的伤势,并不好评判。
不过喻商枝确实相信自己这个小徒弟,“听你说的,他伤口不深,你只要步骤没错便出不了岔子,明日我若遇上他们家的人再问一嘴。”
孔麦芽稍稍心安,又道:“我收了他们十五文的诊金是五文的药钱。”
喻商枝夸孔麦芽做得好,小姑娘高兴得脸红了红。
用罢晚食,孔麦芽回家了,温家四口人抹了抹嘴,预备各回各屋。
温二妞起身时温野菜扫过她的衣袖,皱眉道:“二妞,你袖子是不是破了?”
温三伢帮她看了一眼,“二姐,你袖子上有个口子。”
温二妞把胳膊抬起来一看,可不是么,八成是不小心被镰刀划了一下。
她有些懊恼,虽然下地干活穿的是旧衣裳,可其实家里的旧衣也旧不到哪里去,这件只有里面看不见的地方打了两个小补丁。
温野菜把桌上的空碗收到一起,“你把衣裳脱下,我给你缝缝。”
温二妞却一把捂住袖子,“不用了大哥,我自己缝。”
温野菜微微眯眼,“怎么,嫌弃你大哥我的针线活?”
温二妞眼珠子一转,祸水东引,“大哥你看喻大哥的衣服,上面也有个洞!”
说罢就抓着一把筷子和两个盘子跑了,生怕温野菜给她在好好的袖子上缝出个蜈蚣。
喻商枝本以为温二妞是信口胡诌的,哪知仔细一看,自己衣服上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刮了个洞。
夜里点上灯,温野菜穿针引线,烛火昏黄,笼着他的眉眼。
喻商枝在一旁借着这点光,端着乳钵磨药粉,白日里傅家汉子割伤手那事提醒了他。
为了干活麻利,各家的镰刀都磨得又快又光,甚至会带着磨刀石下地,稍微钝一点就再磨两下。
这样磨出来的镰刀虽不至于吹毛短发,但伤人还是很容易的。
趁今晚暂时还不睡,喻商枝打算多做点金疮药。
至于桌下则是两盆加了药包的热水,手上干活不耽误泡脚,一起做了还省时间。
喻商枝磨药粉不需要盯着,眼神就有空落在温野菜的身上。
回想当初他瞎着眼睛和自家夫郎过了那么久,后来复明之后有一段时间格外爱盯着人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后来他这毛病好了,但也没全好。
比如像当下这种时候,他仍然乐意多看几眼温野菜,谁让小哥儿的每一处都戳中了自己的心坎。
温野菜察觉到喻商枝的视线,抿了抿线,笑道:“偷看什么呢?”
“没偷看,正大光明地看。”
喻商枝勾起唇角,见温野菜将颜色相近的线一点点缝上布料。
一时间屋里只有药杵摩擦药粉,与棉线在布料之间穿梭地细微声响,半晌过后,温野菜宣布大功告成。
这一点破洞不会用补丁,针线活好的人能补得看不出来,但温野菜显然没这个水平。
喻商枝秉持着外行人绝不对内行指手画脚的原则,接过来看了看道:“这样就很好。”
温野菜却没忘温二妞的嫌弃,还有自己当初给喻商枝绣的那个钱袋。
过去这么久了,喻商枝还在用着。
“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的针线活就像是你的厨艺,都是两个字:没救。”
他把针线收回筐子里,咳了两嗓道:“幸好是干活的旧衣裳……你就凑合穿穿。”
喻商枝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温野菜不轻不重地捣了一胳膊。
手上的事做完了,喻商枝把药粉小心地倒进瓷瓶,倒掉泡脚水后吹灯上床。
在床上躺平的一刻,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摊开了。
温野菜顺手从床头摸到喻商枝自制的小锤子,下面一个木棍,上面是布包的棉花,可以拿来捶背捶腿。
他让喻商枝翻过身,给对方锤了锤,又给自己锤了锤。
半路想起中午时听见付岳说的那句话,“我听完也是一愣,没想到村子里还藏着这么个性子的哥儿。”
温野菜在喻商枝入赘之前还没少挨人白眼,他知道一个传统的哥儿应该是什么样的,只是不愿去做。
而自己从来没和付岳这个小哥儿打过什么交道,如今发现两人的想法差不多,他顿觉很是欣慰。
喻商枝改为面朝温野菜的姿势,从夫郎手里接过小锤子,帮他敲腿。
他不像温野菜只会一通乱敲,锤子的棉花头专找各处穴位,酸痛,但舒服。
“岳哥儿这么想确实难得,你是家中长哥儿,要撑门立户,可他上头还有付明这个大哥。一般的哥儿姐儿,一辈子就藏在爹娘和兄姐的翅膀下,随波逐流地嫁人了。”
温野菜深以为然,半晌后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念头没和你说过。”
喻商枝手上继续敲敲敲,问道:“什么念头?”
温野菜挠了挠脸颊,“就是你收了麦芽当徒弟后,我看她追着你叫师父,还怪眼红的……你先别笑我!”
他及时看向喻商枝,恨不得把对方作势要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所以这段日子我就在想,你的本事不能后继无人,那我这手打猎的本事,是不是也可以找个人传下去?”
猎户是一门古老的手艺,的确有传下去的价值。
喻商枝听出温野菜的弦外之音,“你是看好了岳哥儿?”
温野菜转念一想,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和喻商枝倒是有一点像,收徒弟这事最开始,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他不比麦芽,才见过几回?还是回头再说吧。”
喻商枝应了一声,又敲了几下后收了手。
把小锤子放到枕头旁,他把夫郎往怀里拥了拥。
天凉下来了,他们又可以成日睡时贴在一起,不必怕热。
“我觉得你收徒的念头很好,若是岳哥儿不合适,再寻个别的合适的。到底是岳父教给你的手艺,失传了多可惜。”
温野菜自然信,想想那副画面,还有点美滋滋。
“那我得赶紧趁怀上你的崽子之前把这事办了,不然等肚子大了可就上不了山了,孩子生下来,更是要围着孩子团团转。”
收徒的事多了这么个前提,好似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喻商枝眼看温野菜有越说越兴奋的架势,这么下去,明日八成要早起不能了。
于是几息之后,一个吻贴上小哥儿的嘴唇,温野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两人克制地亲了一会儿,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
“睡不睡?”
回应他的是缩进被子里的温野菜一句闷闷的回应。
小哥儿很有自知之明,若是闹起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喻商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丝余韵平息了好半天,才终于怀抱着温野菜,两相头挨着头睡去。
往后数四天,温家满打满算九亩地都收完了。
钱家给的肥田自是不一般,一亩地出了两石还多的粮,高高地冒着尖。
讲过一轮轮的脱粒、晾晒,最终入仓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