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39)
可在此之外,也得先给任家另寻盟友。
几番对比,萧家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关于这门亲事,他都快和萧老爷两厢谈成,只差下聘,哪知回来告知任欲晓后,自家孽子抵死不肯娶一个哥儿当主夫。
任老二又如何猜不到个中缘故?
他这倒霉儿子向来不喜欢哥儿,近来还和城中落花楼里的一个姐儿打得火热。
可玩归玩,生意归生意。
生在任家,这婚事,亦是生意。
既然是生意,就容不得拒绝!
所以任老二近来索性把人拴在家里,让他好好收收性子,到时候趁着过年去萧家走动的时候,好生与萧家哥儿相看一番,若是差不多,就把婚事定下,来年成婚。
家中有个正头夫郎放着,回头任他怎么出去花天酒地,自己也懒得管。
在这一脑门子烂官司之下,他实在很难分心去料理一个新冒出来的小医馆。
在他看来,喻商枝压根不足为惧,不过一个从乡下窜上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罢了。
回头等他有了空闲,处理对方,岂不和碾死一只小虫一般简单?
任二自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殊不知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那不省心的儿子,也早在暗中就开始准备某个计划,只是其中一部分,与他的设想全然背道而驰。
任宅之中,任欲晓正拿着一小把瓜子,逗着屋中悬挂的鹦鹉。
他一身锦衣华裘,哼着近来城中传唱最广的靡靡小调,后面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鬟,一个为他烹茶,一个为他剥橘子。
随身的小厮进来时,他还在教鹦鹉唱“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直到附耳听了来人的传信,任欲晓冷冷一撇唇角,把一把瓜子信手扔到桌上,浑然不管瓜子瓜皮散落一地。
他朝美人榻上一躺,两个丫鬟顿时凑上前来,一个奉茶,一个喂果子。
他被伺候地舒服,方才懒懒张口。
“你说的事,货真价实?”
小厮躬身道:“回少爷的话,保管是真真的,小的在那喻氏医馆附近打听了一圈,好些那日去看诊的,都亲眼瞧见萧哥儿当众对喻氏医馆那名姓喻的郎中的示好,结果恰好赶上对方的夫郎过来送饭,把人给骂跑了。但是萧哥儿对那小郎中的情谊……当是不作假的。”
说罢还用了一些不成体统的词汇,夸张地形容了萧青棣对喻商枝的“勾引”。
任欲晓推开还要喂他吃橘子的丫鬟的手,盘着腿坐起来,嗤笑道:“这边是我爹给我寻的好亲事,未出阁的小哥儿,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有夫之夫拉拉扯扯,这等贱人,也能入我任家的门?”
小厮是任欲晓亲信,基本是半个任欲晓肚子里的蛔虫,当即道:“少爷,依小的看,这不是正好么,反正您也不想娶这萧家哥儿,咱们只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毁了他的名声,萧家自是无地自容,不敢上门提亲。”
任欲晓瞧他一眼,“我若不想娶他,还需如此大费周章?他一个哥儿,本就配不上本少爷。”
小厮这下不明白了,挠了挠脸道:“少爷,小的愚钝。”
任欲晓打了个呵欠,随意靠上了一个丫鬟的肩头,阖眸浅寐,半晌后蓦地睁开眼。
“喻氏医馆,这名号听着有些耳熟,是不是最近底下有人跟我爹提起过?”
说到这个,小厮便又打开了话匣子。
“少爷英明,正是如此,这喻氏医馆是小半个月前城中新开的医馆,这坐堂大夫,是个年刚弱冠的小郎中,听说是拖家带口从村里进城的泥腿子,也不知哪里来了一笔资产,在城中买了铺面和宅子。现今夫夫两个,一个开医馆,一个经营食肆生意。”
任欲晓有些不耐烦,“说点有用的,若只是如此,底下的人何必去烦扰我爹?”
小厮笑了笑道:“少爷所言极是,小的这就说到了,且这其中缘由,想必您也猜得到。无非是这姓喻的初来乍到,不太懂规矩罢了。”
任欲晓拖长了音,“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拿过两瓣橘子皮摆弄着。
“一个村野郎中罢了,我爹为何没给他点教训?”
小厮心想,还不是因为老爷近来被您和大娘子之事烦扰地吃不好也睡不好,可当着任欲晓的面,他道:“而今已入了腊月,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想必是老爷手上事多,分身乏术,何况一个小小医馆,不成气候,哪里犯得上老爷出手?”
任欲晓听了这话,好似突然得了灵感,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等小事,何须劳烦我爹?”
小厮心里咯噔一声。
他可太了解自家少爷了,一般露出这般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是要作妖的前奏。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召上前,附耳听了半晌任欲晓自称“百密而无一疏”的计划。
小厮:……
他嘴角抽了抽,艰难道:“少爷,那萧家毕竟和咱们府上交好,这事,当真不用老爷商量?”
任欲晓一巴掌抽上他的后脑勺。
“商量个屁,这等事就要咱们暗地里偷偷做才好,到时一箭双雕,既解决了我恼人的婚事,又替我爹教训了姓喻的,到时我爹高兴还来不及,自不会和我计较前情!”
小厮似乎还有疑虑。
“可是少爷,咱们给他点教训便是,您这说的……说不准会闹出人命啊!”
任欲晓自负道:“你是个傻的么,随便从医馆里抓个郎中问问便是,他们给的东西,总不会害人性命。”
小厮歪头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既如此,他便利落地应了下来。
“小的明白了,此事就交给小的处理,少爷您就在家静候佳信。”
任欲晓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丢出去,被小厮伸手接住。
“拿去吃酒吧,余下的,事成以后赏你。”
小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少说也有五六两,赶上他两个月的月钱了。
他笑嘻嘻地谢了恩,把银子一揣,就赶忙去办事了。
反观喻商枝,萧青棣此人,早就被他忘到了脑后,他甚至都不清楚对方姓甚名谁。
只知道临近年关,天气愈发苦寒,来医馆中看诊的人不减反增。
下到襁褓婴孩,上到鹤发老叟,仿佛半个城的人,都被这异常寒冷的冬天冻病了。
这也不奇怪,古时御寒的手段有限。
这冬日太冷,不仅粮价居高不下,炭价更是翻倍。
平日里小老百姓本就舍不得烧炭,总是极其俭省,这下简直是买都买不起了。
在这样的忙碌中,眼看过了小年。
温野菜的食肆已经关张,过了正月十五再营业。
而喻商枝的医馆,却要开到大年三十的白天。
这日酉时末,喻商枝还在医馆后堂为一个小儿施针。
这孩子和曹小庄年岁差不多,是曹二夫妻介绍来看诊的病患。
所患的病症同样棘手,即痫症,也就是癫痫。
据其爹娘说,是前两年意外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当初以为只是外伤。
但伤口痊愈之后,就多了这么个毛病。
这两年里一直吃着村中草医开的药,并没什么效果,孩子来时,瘦得像根竹竿,面色发青,简直是病入膏肓。
喻商枝开了药方,又为其针刺风池、风府、大椎、人中等穴位治疗。
据说孩子以前每过两三天都要发作一次,但自从喻商枝施了针,这几日都是好端端的。
其爹娘言语之间透露,想要喻商枝这几日为孩子巩固一下,他们也好回去过个舒心的年。
喻商枝便建议他们在医馆后堂住下,也省了来回奔波受寒。
“明日、后日,我为孩子连续施针两日,应该可保未来一个月不发病,等过了年,你们再回来复诊。”
孩子的爹娘自是一通感激,对于住在医馆后堂一事,也没有异议。
他们在城中赁的屋子已经到期,住在医馆,什么都有,一日的价钱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