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性竹马(7)
任延无奈:“想给。”
安问漆黑的瞳眸冷冰冰瞪他:“那我来了你又干什么教育我?”
任延:“……”
“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我来?”
安问打完字才觉得这句话意思有点暧昧,很快地删掉了,但任延早就把他的屏幕看得一清二楚,“想你来——我的意思是你要有基本的警惕心——”
安问把手机锁屏,两手在身前交叉,表示自己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砰的一声,任延在自己家吃了个闭门羹,浅浅地反思了一下,发现从安问的角度看,……自己确实有点神经。
手机震动,是卓望道终于憋不住他的八卦之魂了。
“怎么样?”
“走了。”
“你跟他说了吗?”卓望道难掩激动,“有没有互诉衷肠追忆童年?聊了些什么啊?怎么这么快就让他走了?”
任延觉得他比自己更神经:“没有。给了药就走了,没告诉他我是谁。”
卓望道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为啥啊?不是,这有什么好瞒的?”
那其实是任延一瞬间本能的反应。他很难描述自己微妙的心情,细究的话……也许是觉得在医院那种猝不及防的相遇下,彼此相认的话,并不是一件往后想起来会觉得愉快的事。
他还是希望能郑重一点、正式一点、彼此有心里准备一些——比如开学日当天。
“你别说,我刚刚翻了下小时候的相册,一下子就对上号了!他小时候老受大孩子欺负,对吧。”卓望道看着塑封相片,有个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任延身上的小不点,就是安问。
“嗯。”
那一片的家里都不差钱,整天不是保姆跟着就是哥哥罩着,被家里宠得骄横,只有安问不同,他很乖,哥哥在国外,父母在闹离婚,大孩子会看眼色,知道他挨欺负了也不吭声,不是抢他玩具就是骗他出丑。蹲沙地公园里自个儿玩得好好的,冷不丁就有人在他屁股后头踹一脚。膝盖和手掌都被磨破了,安问要愣上一会儿,才晓得哭。
任延帮安问出头,挨个儿揍了一遍后,晚上被任五桥拎着,顶着一脑壳包挨家挨户登门给对方赔礼道歉。
因此安问从小就知道,任延哥哥,舍己为人,感动,要抱。
“我还记得他捉迷藏把自己关环卫站那小黑屋里愣不吱声,让我们一顿好找。”卓望道啧了一口气:“小时候真挺傻乎乎的。”
任延脸色微妙语气不善:“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安问万万没想到自己落了个“傻乎乎”的评价,坐上公交时还为自己搞到了褪黑素而高兴。就是药油气味太大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鼻尖凑掌心闻了一下,眼前不愉悦地浮现那个“卓逸群”的脸。
骗他回家,坑他上药,还莫名其妙教育他!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郑伯问他快回家了吗。安问回了信息,目光下移,发现任延哥哥还没回他。
是不是刚才问他长什么样儿,冒犯到他了啊。他不高兴了?
安问强行续上话题,「我拿到药出来了。」
任延开了扬声,一边听卓望道回忆童年,一边给安问回复:「还顺利吗?奇怪的人给你的药,你也吃?」
安问这次站到了“奇怪的人”那边:「他应该没这么坏吧。」
任延云淡风轻的两个字:「是么?」
安问:「我想了想,他其实人挺好的,刚才还让我别太轻信他。」
任延勾起唇,咳嗽一声。不错,虽然表面上嘴硬,好歹还听劝。
卓望道敏锐地问:“你咳嗽什么?你是不是在笑?你笑什么?”
任延实力敷衍,声音里的笑意分明藏不住,却糊弄卓望道:“看你好笑。”
安问打字很快,任延尾音里的笑意还没收尽,便看到了紧接而来的后半句:
小问号:「但是我不喜欢他。」
任延:“……”
公交车起起停停晃晃悠悠,安问打开车窗吹风。他觉得这次任延的回复慢了许多。
过了半晌。
任延(哥哥)语气微妙:「……他什么时候惹你了?」
安问装深沉:「没有,我跟他气场不合。」
任延真的想打人了。
第5章
省实从高二开始分文理班,学生们在高一期末就选好了方向,任延是个实打实的学渣,但渣得很不均匀,他英语好得一骑绝尘,语文烂得叹为观止,数学物理马马虎虎,化学生物被任课老师追着打,地理分数还过得去,但历史思政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学文,文科班主任劝他学理,他学理,……理科老师建议他再想想。
崔榕不差钱,给他作两手准备,先高考,高考不行,不还能留学么?两条赛道总有一条能走通。
卓望道跟任延则不同,长得就是个学霸模样,不真当个学霸的话,有点对不起自己早衰的发际线和八百度的近视眼镜,因此打小就玩了命地学,成绩始终稳定在第一梯队。
高二理科分班表下来,任延在平行班,卓望道在实验A班。
实验A班的人看平行班的,像看游戏NPC,充其量也就是个高考气氛组,平行班的看实验A班的,像看bug,多多少少都是挂逼。
安问也选了理科,但还没分班,学校的意思是要先摸底考。
省实的学生成分复杂,有学区房顺位进来的,有考进来的,也有择校托关系进来的。安问原本是应该去特殊学校的,但他听力无碍,不妨碍上课听讲,真去了聋哑学校,反而还不利于他的心理发展。安远成有的是办法搞定他的入学名额,但在哪个班读得看他自己发挥。
摸底考定在开学前三天,安养真怕他紧张,提前找了一些市内联考的真题卷子和模拟卷给安问找手感。不过他心里有数,说得难听点,安问毕竟是在乡下福利院念的义务教育,基础弱又学得松散,考完了说不定就只能回去念高一。
“问问,你千万别紧张,就算考得再差,我们也能给你找老师补上去,这几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明白吗?”
安养真总觉得这个弟弟敏感纤细又脆弱,得跟珍珠玻璃似的好好护着,因此讲话总像对幼儿园小朋友。他的紧张传染给了安问,安问在书桌前端坐点头,捏着笔的手心出汗,默声比划着:“好、好的。”
等安养真出去了,他深吸气,翻开了第一套卷子。
一个半小时后。
一定是哥哥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才会找这么基础的卷子给他,哥哥真是太贴心了。
安问轻轻搁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里面也有颇难的题,一些解题步骤他也不确定,这么一想,天啊,省实的学生也太可怕了,基础卷里竟然就有这样的难度!
卷子没答案,安问心里没底,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任延。因为任延哥哥很聪明,他的成绩一定很好。他是省实的年级第一吧!
安问端端正正地给习题拍了照片,发送给任延。
小问号:「任延哥哥,这道题你会做吗?」
任延点开一看,裂开了。这他妈是高一期中考的物理超纲题,实不相瞒,别说解答,就连老师手把手列在黑板上的解题步骤——那全班都得有一半以上的没看懂。
任延火速求助卓望道,这题让卓望道折戟沉沙过,就算化成灰他都记得,秒速就把三小题的答案发了过去。
任延复制转发,小问号由衷地说:「你果然知道,好厉害。」后面跟着个表达崇拜的超级可爱的表情包。
“咳咳咳……”任延端着水杯的手都咳抖了,手机里打好的那句“其实这道题我也不会”愣是没好意思发出去。
习题卷练完了,安问也忍不住偷懒,趴到这份基础卷上,下巴轻轻搁着,继续给任延发微信:
小问号:「你在干什么呀?」
想了想,把“呀”删掉了,免得任延说他讲话娇气。
在干什么?还能在干什么,当然是在生死时速抄作业!放假前学校硬是按着他们预习了二十天的高二功课,发的练习册也都是高一高二混杂着的,在今天之前,任延都不知道原来被扔了这么暑假作业,以至于一天就写(抄)完了一支中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