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性竹马(175)
“不觉得。”
“那如果要花很久很久才能等到她回来呢?”他手指认真比划,“可能八十岁。”
“那你妈妈就是全世界最长寿的老人之一。”任延别出心裁地回。
安问愣了一下,无语地噗了一声,笑了起来。
“你上个星期还在逼我说话。”他翻旧帐。
“那时候是我自以为是,也自私。”任延微抬唇角,“没关系,我可以陪你等。”
-
安养真虽然在公司安稳当太子爷,但过的并非是富贵闲人的清闲日子,周末也去公司加班。
他倒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下班路上被任延堵在办公室里。
休息日没有前台,还是秘书来通报,说门外有个高中年纪的男孩子在等。他第一反应是安问,见了人,脸上的笑容霎那间变卦,从明亮温柔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任延失笑一声:“要不要这么明显?”
他跟安养真不算很熟,但也不是不熟。两人都是打小就去美国求学,虽然差了几岁,但好歹也见过几面,玩过一阵。回了国后,有一阵子安养真很喜欢找任五桥和崔榕,聊天喝茶吃饭,忆忆旧。在待人接物的舒服程度上,他比安问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熟络,但不殷勤,不给人压力。
任五桥常开玩笑说,要是安远成不给他在集团挂职,就来他这里当助理总裁。之后,安养真就顺顺当当地清理了门户,确立了自己继承人、少东家的身份。
安养真翘腿坐回办公椅,“怎么不带安问一起来?”
“他上竞赛班。”
“啊对,”安养真回想起来,十指交叠:“那你找我?”
“谈私事,”任延淡淡地说,轻抬的眼眸里有不动声色的审视,“你看你是想在这里聊,还是换个地方?”
安养真勾起唇,与任延对视一阵,推开办公椅起身,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那正好,约了个下午茶被人放鸽子了,不如你陪我。”
与秘书交代了几件事情,他拎起西装外套:“你开车还是打车过来的?”
“打车。”
“那就坐我车走吧。”手里把玩着车钥匙,等电梯时笑谈:“都十九了,任叔叔还没给你买车啊?”
任延回道:“买了台新的机车,还在等海关。”
“带安问玩过吗?”安养真回过眸,神色似笑非笑。
“还没有。”
“小心点,他不像你有胆量玩得起。”
任延瞥过视线,静静看了安养真两秒。电梯到了,安养真若无其事地掩住门,绅士地对任延做了个“请”的动作。
喝下午茶的酒店离公司不远,应该是跟女生喝的,定在环景半空,每一扇玻璃幕前都有人在拗造型拍照。
茶点也是提前预订的套餐,钟型甜品碟上全是马卡龙,没等任延吐槽,安养真先摸了摸鼻子:“追一网红,你将就一下。”
任延只喝红茶,不加奶,克制地挑了挑眉:“看来是被网红放鸽子。”
“追着玩儿。”安养真也不觉得丢脸,指间旋转玩着手机,啧了一声:“不过可惜了,欲擒故纵这套,我不太吃。”
安养真哄女生得心应手,早在美国时就是华人圈子里有名的玩咖,偏偏生了好皮囊,讲话温和而举止绅士,浪荡轻浮下有一层温情与钟情托着,让人恨不起来,反觉得自己是被好运挑中的灰姑娘。
任延对他的私生活没兴趣,啜饮了一口红茶,单刀直入地问:“如果我说,我想帮安问找妈妈,你会帮我吗?”
“找不到。”安养真公式化地一笑,眼神冷了下来:“你以为我没有找过?我也很想问问她,当年到底抽什么风发什么癫。你如果想用这个哄安问,我劝你停手,因为真相不会好看。”
“她走后,你为什么没有找过安问?”
“我在国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安养真答得流畅:“我被告知的事实,一直都是安问被送到了国外。”
“那安叔叔?”
“他当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后来为什么又去找安问了?”
安养真笑了笑:“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打听我们家的私事?”
任延对他的逼视无动于衷:“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好,”安养真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也可以。因为安问是以私生子的身份被带走的,他走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我妈在外面乱搞的野种,所以他走了,没有人去找过他,没有人真正想知道他的下落,我说得难听点,以安远成的大男子主义,他没有让人掐死安问,已经是他仁慈。”
安养真平静讲述完真相,微微笑:“现在,你敢告诉安问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任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很意外的神色。他的这套说词,无疑和当时崔榕透露给他的对上了。安问五岁时,琚琴多年前的一段露水情缘被翻了出来,有关他是私生子的传言层出不穷,琚琴和安远成早就是各过各的关系,但对于安远成这种男人来说,所谓“绿帽”这种事,按在水下和浮出水面是两种性质,两人交涉破裂,琚琴带着安问离开。
“所以后来你们开始找他,”任延捏紧了茶杯耳柄,“是因为知道他其实是亲生的。”
安养真点头,一直如假面半温和轻浮的笑容,有了难得的认真和自嘲:“如果不是这样,安远成不会去找他的。他这个人,只要身体里有他一半基因,他就会不远万里去给人当爹。”
任延对安养真话里的讽刺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地回:“他对安问还可以。”
“一种痛恨的补偿性心理。何况问问确实很让人喜欢。”
任延自然地将话题转到安问的哑上:“既然补偿,那他回来后,你们应该带他去治疗过?”
“上次不是回过你了,”安养真蹙眉,“十一,你跟安问从福利院回来,那时候你就问过我,我说了,医生说小时候发烧把嗓子烧坏了。”
这个人脸上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以至于任延有一瞬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茶杯与底碟发出细微的轻磕声,任延放下红茶杯,指尖在桌面轻点了两下,像是给安养真纠错的时间。
有限的耐心一过,他直接了当地拆穿:“安问的嗓子没问题,我想这点,不仅兰院长跟你说过,医院的片子也会告诉你。”
安养真被拆穿了也不难堪:“你上次没说破,我还以为你对安问的关心就仅限于这个地步。”
任延不吃他这套:“不要把你的隐瞒说成是对我的考验。”
安养真点点头,被任延套话到这种地步,即使多了几年社会经验的他也觉得有些吃力:“你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我妈,而是为了这个。”前面绕了那么多圈八卦,其实都不过是他的障眼法。
“医生怎么说?”任延脸色无辜而镇定,胡诌道:“兰院长前段时间打电话给我,问我安问的治疗有没有进展。”
“单纯就是治不好。”
“如果只是治不好,上次问你,你没有必要撒谎,何况还是那么随便就能戳穿的谎。”任延将视线从室外高空的景致中收回:“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是需要你隐瞒的?”
他停顿了片刻,有条不紊而循序渐进:“或者说,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们放弃带安问治疗,而宁愿让他哑一辈子?”
他的心里已经浮现一种推断,那就是安养真也知道安问不能说话的原因,但琚琴的离开一事,笼罩着太多的丑态和难堪,是安远成严令禁止再提的丑闻,何况“野种”风波对安问也是一种伤害,所以宁愿安问永远哑下去,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当年真相。
“他的哑是心因性的,我只能告诉你到这里,你不必再追问,因为我什么也不会说。”安养真起身,做出准备离开的架势:“如果你真的为安问好,也劝你再追查,结果你未必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