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性竹马(190)
安远成不想看他孩子气又很天真的表情,转开眼,咳嗽了一声,“吴老师来给你上课。”
原来不是放他出去。安问脸上的欣喜停滞住,像一炉香灰,缓缓地灰败地沉了下去,继而轻轻对吴居中抿唇笑了笑,很歉意。
安远成转身离开,走之前对他说:“把握好机会,好好考。”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仅安养真要帮安问,林茉莉要帮安问,郑伯向着安问,就连学校里本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师,也会专程来帮他,来帮他和任延。
吴居中从双肩书包里一一取出教案、试卷、草稿纸和笔,一台小小的计时器,最后,是一台ipad。
他把ipad点亮解锁,慢慢地、平和地说:“老师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安问手里捏着笔,目光怔愣着从吴居中的脸上移到ipad上,目不转睛的。虽然答案没有形状,但他的心已经莫名急促地跳起。
吴居中点进邮箱,点开一早下载好的视频,任延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是在教室里录的吧,趁活动课没有人的时候吗?背后露出一段黑板报,侧边窗户,午后的阳光斜射而入,照亮了任延的半个侧面。安问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眼睛睁得很大,双手撑在椅面,像在等待一场魔法。
吴居中原本想着该避险,站得远了几步,假装未注意。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他以为文件出了问题,转身上前几步,脚步蓦然顿住了——他看到屏幕里的任延没有说话,而是打着手语。
他看不懂,只知道安问用力抿着唇,两侧唇角很用力、灿烂地高高扬起。脸上的笑已然如此明媚,却不妨碍一眨眼,眼泪一行一行地落。
他叫他宝贝与问问,跟他说因为接电话被罚了三千字,昨晚上他就站在楼下,陪他看了同一会儿月光,卓望道很关心他,崔榕想念他和他送的熔熔……还有什么?
“不要放弃,不必害怕,我一直在。”
最后收尾的手语陌生但熟悉,手语老师教给安远成时,充满着成年人的不忠与龌龊,但在任延修长的指下,干净而斩钉截铁。
吴居中被安问的反应吓到,不解风情地问:“他跟你说什么?”
安问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画下爱心,眼泪滴在中间晕开,正巧填满。
第100章
太阳西晒, 从落地窗洒入金色,在电动百叶的折页下映入栅栏般的影子。
差不多快下课时,安远成敲门进来。
他的礼貌让人发笑, 明明进与出的绝对权力都维系在他手中的那枚钥匙上, 却偏要惺惺作态。但安问的心情太好了,看到安远成时, 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并不计较他父亲的专断与虚伪。
吴居中收拾好教案,将卷子留给安问, 当着安远成的面说:“今晚上写好, 明天我一早来给你讲。”
安问乖巧点头,送吴居中到门口, 目光亮晶晶地碰着他,那里面的希望安远成根本读不懂。他以为有关数学, 其实全部都是任延。
吴居中不免发笑, 想自己当了这么快二十年的竞赛班教师,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开始帮学生递恋爱纸条。怕安远成看出究竟, 吴居中板了板面孔, 教训人:“即使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也不能松懈掉以轻心,知道吗?”
安远成送他下楼,佣人泡茶奉上, 两人在一楼寒暄几句,安远成要派司机送吴居中回学校, 却被回绝。
“已经叫了网约车了。”吴居中客气地欠了欠身, 拎起书包, “就在外面等我, 您止步。“
安问站在窗边,目送老师走出漫长的绿茵前庭,上了停在大门外的一台网约车上。他并不知道后座就坐着他朝思暮想相见的人。
吴居中上了车便很冷肃:“没人能管你了是吗?”
虽然他管不到任延,但任延还是语气尊敬地解释:“是训练时间,已经跟谭教练请过假了。”
吴居中把ipad从书包里掏出来,解锁后递给他,边问:“你的手语学了多久?是为了安问特意学的?”
“半个月。”
“半个月?”吴居中讶然:“有这么简单?”
任延点开ipad的相册,头不舍得抬起,视线也未挪动,很快地回答说:“不简单,但不希望他的话没人懂。”
相册最新一条是视频,自动生成的封面上,安问一手托着腮,一手抬起,像是在按录制键。
画面流动,是安问的右手伸出去,接着便没了。
任延:“……”
电动汽车的轿厢里静谧无声,吴居中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直到任延问他:“安问……什么也没说吗?”
“说了,”吴居中回:“说了十分钟。”
十分认真,十分动情,又哭又笑。
“这里只有一……”任延再度确认时长,“一点零三秒。”
吴居中:“?”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冒起声音:这个傻子,把结束录制当成了开始录制……
任延面无表情地把ipad递回给老师,不死心地问:“那他那十分钟,到底说了什么?”
吴居中也面无表情:“你看我是教手语的吗?”
任延闭嘴了,仰躺到座椅靠背上,双手捂着脸,半晌,传来咬牙切齿的一声“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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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后紧接着曲水节开幕,整个省实校园都浸在秋意的懒散中。
白天,有露天舞台给各个社团进行汇报性展演,还有以班级为单位组织的摊位,摊位上贩卖鲜花和各种手工艺品,以及一些目无法纪被抓到后会被老邢吊起来打的服务,比如……代写检讨、代写情书……
任延拉开椅子坐下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代写检讨。
“情书。”
正在一旁用钢笔奋笔疾书的人抬起脸,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住了。
朗诵社社长、高三学长、现情书枪手徐志峰,看着任延,缓缓掉下下巴。
任延:“……”
忽然就不太想在这儿写了。
“别走!八折!免费!”
“……”
“写给谁?”
任延看他一眼,徐志峰缝上嘴巴:“我不问,不问。那个……你要什么风格?笔者擅长抒情的、诗性的,也可以澎湃的、直抒胸臆的,也可以是清新的、日系的,也可以是直白的、火热的!”
任延扶住额,从来不开口求人的人,开口求了人:“……你轻点。”
“好好好。”学长点头如捣蒜,攥紧了钢笔低声:“你想要哪种?”
“你最擅长的。”想了想,添道:“诗歌吧。”
徐志峰刚写了两行,就听到望风的人一路报:“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一通风卷残云,所有挂着“代写检讨、情书”小立牌都烟消云散,徐志峰的作案工具——钢笔和格子纸都卷了个干净。老邢一路背着手视察,眯着眼不住点头,看样子心情十分不错。这份好心情在看到任延时凝固住了,把人拉到一边唉声叹气:“问问家里是怎么回事呢?你、……”老邢难以启齿,臊着脸问:“你男朋友知不知道?”
任延:“……”
“亲弟弟,难道不知道哥哥的情况?”
“没什么情况。”任延简短地回:“他晚上会来,你可以亲自问他。”
“真的?”老邢拍拍他肩:“让你男朋友劝劝他哥,别退学,得在我们省实上清北啊!”
任延失笑了一声,唇角上翘着:“嗯,好。”
到下午时,各班级参加汇演比赛的学生就开始化妆了,有些妆造复杂的还需要去校外专门的工作室或理发店。张伊橙找过来讲明来意,任延一口回绝:“不化。”
“不行啊,舞台灯一打下来,不带妆反而很怪的,信我。”
任延蹙眉,耐着性子:“真的不想画。”
“不行,除非你对化妆品过敏。”张伊橙对这件事很执着,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男人也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