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97)
沈醉弯起唇,笑得真的很开心似的,抬起手用手背刮了刮沈惊鸿的脸颊:“就在刚刚,我终于想到了治你的办法。”
沈醉凑他更近,手指移到他的耳廓,一边顺着耳上软骨轮廓摩挲,一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死活。费心思去保护同族,也无非是因为你当初的一句话。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司默寒在院子里争辩。我虽听不见,但看得见依稀的人影,我问柳素问发生了什么,她把你们说的话写在我手掌上。”
沈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司默寒说我是妖,让你杀我,你怎么说的?”
沈惊鸿记得,虽然不明白沈醉为何在这时提起,仍是原样复述自己曾说过的话:“阿捡虽是妖,可秉性纯良。”
沈醉又笑起来,甚至抬起手掌拍出两下突兀的掌声。须臾,那目光沉淀下来,静静地与他对视,目光中毫无笑意,唇角下方却露出两个对称的精致梨涡。
沈惊鸿知道这人此时的笑绝不出于开心。
那双幽深的瞳仁一点点布上鲜红,凑他更近:“你一句秉性纯良,我就将这话刻入骨髓,时时谨记与人为善。你那时说的对,我真是蠢。沈惊鸿,这句秉性纯良,还给你。我不要了。”
第六十八章 现在装什么贞洁?
沈惊鸿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没预料到沈醉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一次失控。
他不喜欢在这个笼子里,感觉真的变成了被人豢养的玩物。
他玩命地挣,反倒被沈醉拽来锁链拴住了手脚。
沈醉故意将他摆成羞耻的姿势,摁住他:“挣什么?别忘了,你第一次见我就张开了腿,现在装什么贞洁?”
血尽数凉尽,像有无数把小刀戳刺着经脉血肉。
脑中一句句话语交叠在一起,吵得他想喊叫,可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他守边陲时,回家频率从最初的半年一次,逐渐变为一年一次,最后三年未归。
其实他得了休沐故意不回家的原因正是阿捡。
他不是傻子,他的眼睛也不盲,他看见过那少年如何小心翼翼地变成孩童模样,他也梦见过那具抽条成颀长身形的身体如何抱住他。
一切都朝他没料想到的方向变化的那一刻,是他某日被酒友放了鸽子,提前到家,偶然间听见那少年与司再遇说话。
司再遇一边在少年手掌上写一边嘴上念叨:“你师父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贼着呢,昨晚跟你说睡觉,哄你睡了,他又出去喝酒。”
少年摇摇头,语速缓慢,吐字格外清晰:“可我觉得师父最好,你说的我不信,他说的,哪怕是骗我,我也信他。”
沈惊鸿措手不及,一颗心登时就跳错了。
他闭上眼,不敢让自己记住那张脸,于是梦里的少年总有一张模糊的脸。
他太恐慌,每当要记起那少年的一颦一笑,转头就灌自己几坛烈酒。
实在管不住自己的梦,索性从此不睡熟,也不是很难,最开始有些遭罪,久了就习惯了。
明明是他孵出来的雏鸟,明明是他一只虫一粒米一滴血养大的雏鸟,明明他当这只鸟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他觉得自己荒唐至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恋慕?
他想不通,最后只好归因于他有一颗肮脏的心。
他爹娘是贩卖亲生子换路费的人,他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避开阿捡,常年征战, 命系一线,生死之忧终于使得那张脸在他脑中模糊了,他记不住了。
这样便好,他不该心动,天理不容,伦常不容,他动了心,仿佛以前对阿捡的千般好万般好都变成意有所图。
他折磨起自己已经动了的心,期待总会有淡下来的一天。
回京都的半月比在边陲难熬,晚上还好,可以约人喝酒,白天就没办法了。司默寒召他入宫,这个失心疯的皇帝又在他酒里掺情药,他不是醉酒,而是被药熏得满身燥。
太监将跌跌撞撞的他搀到宫门口,没想到牵着赤翼马来等在宫门口的竟是阿捡。
没有变成小孩的阿捡,也许预计到他酒醉会不认人。
偏偏有着一张他好不容易忘掉的脸。
千防万防怎么就躲不过。
沈惊鸿长叹了口气,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再灌个把月烈酒,回边陲兵营多杀几个敌兵,再被人砍上几刀半死不活地发烧发烂几个月,便能再次忘掉这张脸。
一身汗被风吹得凉透。
那少年扶住他,沈惊鸿本没那么醉,心里发虚,偏要装出马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心中暗暗思忖,话本上不是说妖几百岁都还算小么,他身边这个怎么未及弱冠就要和他一般高了。
想着,只觉衣领快要将他勒死了,进宫吃皇帝摆的宴席要穿正服,领口收得高,正好卡在喉结上边,缺心眼的裁缝没给半点富余,但凡做个吞咽,喉结就被布料蛰得疼。
衣服布料厚,再加上那遭瘟的情药跟着作祟,他热得快喘不上气了。
偷偷向自己身上瞄了一眼,正因为布料厚,腰胯以下的异状并不明显。
再说他旁边的阿捡是个瞎的,估莫着不会察觉这异状。
于是忍无可忍,抬手扯了扯领口。
胸膛攒了一层汗,被风迎面吹过,格外敏锐的皮肉仿佛被一只微凉的手拂过。
可那只手不在他胸口,只是抓在他手臂上搀着他。
想要把那只手抓上来,好凉一凉自己滚烫的皮肉。
沈惊鸿打了个激灵,掐断自己的想法。
赤翼马马蹄踏出悦耳脆响,他撇开视线,无意间与弥勒庙中笑模笑样的佛陀像对视上。
佛陀笑得他惊悸不已。
已经动了的心,除非死了,不然如何停下?
他寻了阿捡一千年,记不清阿捡的脸,那念想却依然未断绝。
气馁变成了恼怒,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恋慕。
他偶尔会想,是不是自己与谁真的睡了就不会再存着这样的欲念。
可飞升之后只有南天门石像与他作伴。
后来他做了内应去到妖界,在沆城不是没遇到过与他示好的妖怪,可惜多好看的妖怪在他眼里都不顺眼,心有芥蒂,如何脱了衣服跟人家抱成一团。
一直到遇见沈醉,沈醉摘下面具那一刻。
他根本记不清阿捡的脸,却被那双眼睛唤起了悸动,他知道沈醉的眼睛像极了他的阿捡。
阿捡说也同样恋慕他,他心生满腔欢喜,欢喜耗尽,又露出残破的惴惴惶恐。
阿捡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了自己?
他回答:“那时你以为我逃回了九支夷那儿,朱十一给你镣铐来锁我,你见我不喜欢,解了镣铐改设结界,结果你自己损耗灵力吐血。”
这个回答也不算撒谎,他确实是那个时刻对沈醉动心。
他不敢告诉这个人,他很久之前就曾心动过,怕他自己养大的徒儿觉得他竟是抱有这种企图。
沈惊鸿停下了挣扎。
双目失神,眼尾天生的一小段凹痕里掬着一滴清透的泪水。
那些夸沈惊鸿俊美的人都不曾见过这男人这副神情,所以只有沈醉知道,这副表情最适合沈惊鸿他知道沈惊鸿的身体被疼痛磨出了感觉,愉悦正从疼痛之中一点一滴地渗透出来,惹得那段指尖时不时地发颤。
沈惊鸿并不是如别人概括的那样有一副忧愁的长相,这男人有一双平直的眼睛,既不扬起也不下勾,没有表情时上眼睑微微遮盖住眼瞳上缘,不悲不喜,稍稍一蹙眉,才会让人觉得他心有烦忧。
也许未必是什么烦忧,不过因为这双眼睛生的太妙,越看越忍不住细看。
那抹一向藏在男人眸中的忧愁浓到了极致,显得分外可怜。
越是可怜,越忍不住让沈醉糟蹋这男人。
他抓起男人的头发,逼着那双眼盛满自己,只盛的下自己。
“……第一次是在我那院中的凉亭,你还记不记得?你有多热情?”
他得不到回应,更用力地索取,逼得男人眼尾那一滴泪被震落,顺着脸颊流下来,顿在下颌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