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64)
“能!”枉荡回答,“除去瘴气就会变回原样!”
闻言,沈惊鸿将悬鱼刀一抛,刀柄掉个儿刀背向外,踩着怪物膝盖借力跳起,跳到怪物肩头,反手用钝刀背凿向怪物后脑。
好在他穴位找得还算准,怪物吭也不吭,应声倒地。
一路上不知打晕多少个染上瘴毒的精怪,终于走到作为海底结界源头的水坞。
他不光自保,还得护住慢悠悠念口诀放法术的枉荡,不可能一路上一个妖怪不伤,一路打到水坞,通身已沾满了紫黑色的毒血。
水坞断桥边缘,司默寒双手各自放出一道白光,眼见白光越燃越细,一旁的南海玄女开口:“派不上用场了你就让开!”
司默寒一动不动:“你有办法?”
南海玄女:“你当初用内丹补上封印,我的内丹就补不得?”
电光石火间,司默寒撤下一只手,那手上的白光却化成一段绳直直奔南海玄女而去,弹指间将南海玄女从脚腕到手臂捆得结结实实。
“若不是沈醉补结界还我内丹,我早该修为散尽而死。”司默寒道。
南海玄女扫见身上元神所化绳索,神色一凛,大声斥道:“司默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一想到那人不可能原谅你,你就不愿面对,不愿苟活!你这份情压不到老身身上,你给我松开!”
“那便不用领我的情。”司默寒偏过头,看了看身后赶到的沈惊鸿,重新背过去,就这么背对着沈惊鸿开口:“惊鸿,我欠你一句道歉。”
沈惊鸿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几只怪物从他身后张牙舞爪飞上来,被他举起刀背几下打落,他心烦意乱,知道司默寒揣了死志,可那又如何,他完全不想接受司默寒这个时候的道歉,怒道:“你非得现在说这个事儿?”
他当然知道司默寒为何杀他。
他脑子直,不懂官场那些弯弯绕绕,同僚善待他,他也善待同僚。
当皇帝的,应是不乐意待见他这么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官与其他臣子相处得一团和气。
都跟他沈惊鸿一团和气,他一说什么,朝堂上百官附和,虽没有结党营私的念头,却做出结党营私的事儿。
所以司默寒杀他,他理解。
他不懂的是为何要用酷刑折磨他三个月,为何要逼他认下他想也没想过的谋反。
难道他认了罪,司默寒良心就能过意的去,黑白就能颠倒过来?
曾几何时,司默寒授他箭术、教他兵法,他是真的由衷尊敬司默寒。
“我受连山肃的佛口蛇心之术引出心魔,才会那样对你。你小时候,我派家仆欺负你,不过是想要你走投无路拜在我门下,我只是想给你一碗海参粥喝……”
“给我一碗海参粥?”沈惊鸿笑出一声,“可你要我跪在你脚边,千恩万谢去接你递来的那碗粥!”
沈惊鸿越说声音越大:“刀子割在我身上,你轻飘飘一句你要死就让我原谅你?滚你娘,老子为何要让你好受!”
“我心悦于你。”司默寒突然道,“你十七岁那年,我教你射箭,发现自己早已泥潭深陷。”
南海玄女神色如常,枉荡真人拂尘都掉在地上,他蹲下捡起来,瞪着眼睛问道:“我这是听见了什么?我现在自挖双目来不来得及?”
沈惊鸿只觉毛骨悚然,心悦?喜欢谁就要把谁捉到地牢里剥了皮吗!
他又惊又怒,扬起悬鱼刀直指司默寒:“你他娘有病!老子杀了你!”
“好。”司默寒阖眼,“待我取出内丹,你亲手了结我。”
沈惊鸿只觉自己摔了一跤不小心啃到狗屎,啃已经啃上,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果然是狗屎,幸亏没踩!
他不愿再与司默寒多说一句,就在这时,脚下的水坞陡然摇晃起来。
沈惊鸿紧握悬鱼刀,身体根本无法站稳,终是随着越发剧烈的摇晃跌在地上耳边传来枉荡惊呼“封印将破”,那声音却一瞬间被呼啸扑上天的巨浪淹没!
“真人!”
沈惊鸿伸手去抓枉荡,手臂卷在灰色海水之中,那力道几乎要拧断他的手臂!
第四十五章 既与我同心,便是我同族
沈醉睁开眼。
周围是他没见过的庭院,檐下处处挂了红绸,应是有人成亲。
他挨个屋子看了一遍,这里没有宾客,也没有新人。
好一会儿,终于听见渐近的脚步声。
来人穿着一身喜服,与他身量所差无几,走路姿势懒懒散散,也不与他行礼,自顾走进凉亭,悠哉地坐下。
沈醉走进,才看清来人脸上如白纸一般,连个五官都没有,以为这是障眼法,便开口问:“你是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古怪地笑了笑:“你想要看什么真面目?”
沈醉分明看不见这人五官,却觉得对方在打量自己。
“怪哉,我死了,你却还能活着。”忽而又道,“我见到了沈惊鸿。不怪你喜欢,即便是我,也有些不舍得。你最好期盼我没有出去的那一天,不然我痛一分,就要他痛十分。”那声音轻笑一声,毫不遮掩地带上喑哑的情欲,“以前我只想一想都会抽自己耳光的那些事,要一一付诸在他身上。”
沈醉做了个吞咽,感官变得十分不正常,光是听此人描述,他便能格外干渴,仿佛能一分不差地体会到此人心绪一般。
他定定地望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你是谁?”
那人笑了,冷哼一声,音调古怪地重复道:“你是谁。”
沈醉倏地睁开眼。
周围不再有红绸,海浪蹿得与天一般高,到处弥漫着一股咸腥,天上轰隆隆的炸雷与闪电应接不暇,他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也难怪他不知道,这地方比刚才的幻境里更为诡异。
沈醉环顾一周,在如此离奇的境地,竟看到自己心心念的沈惊鸿,那人侧对他,堪堪要被扑面而来的海浪吞噬!
他急忙聚起灵力在手上,伸手施结界想替沈惊鸿挡海浪,没料想有一人比他更快,先他一步撑开泛着金光的结界巨浪撞在结界,脚下跟着猛地一晃,耳边传来类似巨石撞击铁板的声响。
站在沈醉身前的锦衣男子大喝一声,推着结界前行一步!
那巨浪顷刻碎成漫天暴雨,哗啦啦劈头盖脸淋下来。
沈醉下意识问:“你又是谁?”
“我?”男子回头看他,“我叫司再遇,我还知道你是小红养的小红鸟,你小时候总站我肩膀上……寒暄这么多你也不记得,你不是凤凰么,还不快来搭把手!”
沈惊鸿试探地动了动手指。
耳中轰隆的鸣响依旧震得他头晕至极,可他卷入海水之中的手臂似乎并未被拧断,那海浪也没有迎头拍在他脸上。
他放松眼睑,抬起眼皮。
本该端坐在九重天天君龙椅上的人,赫然站在自己身前!
“看什么?”司再遇侧回身瞥他一眼,“我是胆小,胆小之人就不能为兄弟出头?”
海浪更为密集地砸在司再遇化出的金色结界上,单是听那震响,在一旁的沈惊鸿已是耳孔钻心痛,更别提正面迎击的司再遇。
司再遇被一波又一波海浪砸得连连后退,唇角溢出一丝血,啐了一口,拧起眉毛道:“小红,话说你那小红鸟不是醒了,还能不能补封印了?”
“不行,”沈醉站到司再遇身旁,鬓发和身上全被海水打湿,“得有人帮我稳住封印才能补!”
沈惊鸿噌地转头看去沈醉醒了!
不过这关头,他抽不出空儿检查沈醉有没有被穿心赋伤着瘴毒所侵染的精怪像被谁下了命令,一窝蜂地往上涌,势必要阻止他们修结界一般!
“天君使不得!天君龙体为重,快从这凶恶之地离开……啊!”那咋咋呼呼跑上前裹乱的老道惨叫一声,被司再遇踹了个屁墩儿。
司再遇:“有嚎的力气不如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