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11)
岑浪转头看向央姬:“他是不是你相公?”
央姬盯着那仙鹤,蹙起眉摇了摇头。
仙鹤本就是开了灵智能化人形的妖,被铁圈上的法术控制不得变换,自然能听得懂他们说话。见央姬摇了头,那仙鹤转过身张开翅膀要飞回九重天
“鹤兄等等!”岑浪扬声唤道。
仙鹤停下,回头看他。
岑浪朝仙鹤拱了拱手,冒着雨跑出树下,跑到三昧鸟面前,大喊:“求你一件事!你试试能不能烧掉仙鹤脖子上的铁圈!”
三昧鸟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半圈,朝仙鹤那方向看看,展开翅膀扑棱一下,跳到仙鹤面前。
绕着仙鹤走了一圈,叽里咕噜叫了几声。
仙鹤阖上眼皮,扬起脖颈。
三昧鸟低头,张开嘴一小束橙色火焰从它口中蹿出,铁圈中间慢慢熔断,从仙鹤脖子上落下,“啪嗒”掉在地上!
能把沙子烧成灰的三昧火真的能熔断这玩意儿!
仙鹤站在原地,愣了有一会儿,低下头,用喙试探着啄了啄原本有铁圈的脖子,好一阵儿才缓过神,展翅飞起。
岑浪又放出第二支穿云箭。
下来了第二只鹤。
央姬摇头。
三昧鸟熔断那鹤脖子上的铁圈,鹤展翅飞远。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手中穿云箭份量越来越轻,岑浪低头,看见只剩最后一支穿云箭。
央姬眼中盈起殷红的血,盛在眼眶中,没有淌下。
岑浪放出最后一支穿云箭。
一只鹤穿云而至。
还没等它落到地上,央姬忽然捂住了嘴,眼里的血泪,也一并顺着手指淌了下来。
三昧鸟吐出一束火焰,仙鹤脖子上的铁圈断裂那一瞬,鹤身倏地变作一个赤身裸体的中年男人。
央姬跑过去,脚下踉跄,没摔倒,被同样朝央姬跑去的男人一把抱住。
鲜血流了满面,央姬抬手遮住脸:“我不好看了。”
岑浪看着那没穿衣服的男人,这才明白过来,沈醉和三昧鸟迟迟不还回人形,是因为这两人也没衣服穿。
他还在看央姬和她相公,雪白的羽翼拦到他眼前,遮住他全部视线。
也是,人家没穿衣服自己还盯着看太失礼数。
雨小了不少,风停了,天色也没先前那么灰暗。
岑浪忽然听见身后一身呼唤:“恩人!恩人!”
他转过头,看见跑向他的是一个白胡子老伯。
“几位恩人,我家就在附近,”老伯看了看三昧鸟和沈醉,“看你们没带备用的衣服,就回家给你们拿了些。”
岑浪实在认不出这是谁,不远处的央姬从她相公怀抱里抬起头:“他是你们救的第四十二只仙鹤。”
岑浪惊讶道:“这你都能分得清?”
央姬点点头。
大白鸟踱到老伯身旁,一低头衔住最上面那套白衣,扭头走去了树后。
三昧鸟跳过来叼走第二套衣物,老伯拿着最后一套递给了央姬相公。
岑浪看见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沈醉,呼吸登时一顿这么一身平平无奇的白衣,穿在沈醉身上,竟有一种诡异的艳。
看来沈醉还是得穿红衣,红衣分走些注意力,好叫人不光只看那张绝艳的脸。
“城主!”三昧鸟从树后跑上来,扯嗓子喊道,“央姬喜欢她相公是因为他救过央姬的命,你呢?”喊着,三昧鸟伸手直指着岑浪,“为什么喜欢他?”
“小三昧,”央姬挽着相公手臂道,“城主也救过我,我只会感激城主。我心悦相公,并不是因为相公救我的命。”
“城主!我喜欢你那么久,你告诉我原因,让我死心!”三昧鸟抽泣着。
“我不知道,”沈醉开了口,“我一见他就心生欢喜。”
三昧鸟哭得更大声了。
岑浪让这少年哭得心翻个儿,几步走回去站到三昧鸟面前,哄小孩儿似的:“你救了那么多仙鹤,我们谁也做不到,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三昧鸟闭上嘴,抽抽噎噎道:“他们和我都是翼族,我救自己同族,不用你夸。”
岑浪仰头看了眼沆城城门:“你同央姬她们回家,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千雪峰?”
三昧鸟听见“千雪峰”三个字的时候,蓦地停住抽噎,瞪着眼睛重复道:“千雪峰?你们为何要去千雪峰?”
第八章 他娘的一个神仙还糊弄凡人
三昧鸟说要和央姬夫妇一起回家。
岑浪觉得这少年听见“千雪峰”三个字之后神色就格外恍惚,看着不像单单因为被沈醉拒绝心意。
但很快,他便无暇想这些。
雨完全停下,乌色渐渐从云中褪去,阳光从云与云的缝隙中洒下,一架彩虹刚好跨在千雪峰峰顶。
那彩虹色彩极重,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实物一般。彩虹桥下,水雾和云卷在一起,纠缠不清。
沈醉双手环着他的腰,越过最后一个峰脊,顷刻间,峰顶大片绯色映入岑浪眼帘。
岑浪眼前一亮忘川花!
一对橙色羽翼忽地横切过彩虹桥,先他们一步,落在那片忘川花花丛之前。
是本该和央姬夫妇回无妄城的三昧鸟!
岑浪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他察觉到抱住他的沈醉疾驰而下
地上的三昧鸟俯冲到忘川花花丛上方,直接张嘴吐出大片橙火!
火势比一般火势蔓延快出十几倍,绯红的忘川花花丛转眼尽数燃着
岑浪脚刚沾地,拼了命地跑向花丛,想从火海中抢出一朵,手指刚碰到花瓣,脚下骤然一轻!
他回头,发现是三昧鸟一把抢过他的腰将他带离地面,只一瞬,距地面已离几十米高,一下子就进入云团。
“这世上只有千雪峰有忘川花,不能让城主服下忘川花。”三昧鸟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城主必来救你,你别怕……”
刚说完,那双手当即松开了他!
风剐得岑浪眼珠快要冒出来,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指甲剜得掌心发痛,须臾,下坠堪堪停住,沈醉果然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他们再一次落到千雪峰峰顶。
沈醉抬袖一挥,火势渐渐变小,又一挥,聚拢的火分成几滩火簇,摇晃了几下,全部灭了。
可那片忘川花已经烧得灰都剩不下了。
岑浪转过身看沈醉:“你有没有抢到一朵?”
沈醉摇了摇头:“我只顾你。”
岑浪轻叹一口气,伸出手,向着沈醉展开握紧的手指,掌心赫然有一枚绯红色忘川花花瓣:“刚挨着花时我揪下来了一瓣,不知道一瓣会不会有用。”
“不行!”三昧鸟嚎得像是谁死了,“城主别吃!”
岑浪瞥了眼三昧鸟,也有些犹豫,别是忘川花真的有什么毒吧?
攥着那片花瓣撤回手,问三昧鸟:“到底怎么回事?”
三昧鸟脸色焦急,急出了眼泪,抬袖子擦了擦脸,道:“我们都瞒着他,不告诉他忘川花在哪儿……你给他忘川花,就是想害死他!”
岑浪:“忘川花为什么会害死他?”
三昧鸟放下擦眼泪的手臂:“城主以前一心只想报仇,他若去报仇,只有死路一条!”
沈醉收起羽翼,一身新衣后背被羽翼毁得破破烂烂。
岑浪面向沈醉,弯了弯唇角:“三昧鸟说的话你听见了,听起来你应该是有个仇人,有仇人,意味着你曾经被对方夺走过珍贵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也要想起来吗?”
沈醉犹豫片刻,问道:“你希望我想起来自己是谁吗?”
“不用问我,只问你自己。”岑浪温声道,“你想要想起来么?”
“想。”沈醉道。
岑浪再次伸出手,将忘川花花瓣递过去。
三昧鸟扑上来抢,未能近沈醉的身,被沈醉一袖子挥得摔了个跟头。
沈醉用另一只手拈起忘川花,放入口中。
岑浪屏住呼吸,只见沈醉喉结滚动,少顷,忽地一大口血从沈醉两片薄唇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