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91)
三昧鸟看向沈醉,情急之下直接召出子母刀,从母刀刀柄里噌地抽出子刀,微弓腰背面向沈醉。
沈惊鸿看着三昧鸟使刀的模样,叹了口气好好一个攻其不备的奇门武器,被这孩子使得一点悬念也没有。
沈醉则是看着三昧鸟手里的刀,似笑非笑地斜过头:“要与我动手?”
“正是!”喊完,三昧鸟直接提刀砍向沈醉。
母刀太长本不适合在室内打斗,不过好在寝殿殿顶建得够高。
起先沈惊鸿还担心沈醉没轻没重,直到沈醉夺走三昧鸟手中的子刀,轻轻巧巧用刀刃砍中了三昧鸟的头“当”一声,像敲在铁锅上发出的声响。
沈惊鸿放下心,差点忘了三昧鸟生来刀枪不入。
沈醉手上没伤三昧鸟分毫,嘴却挺毒。
“破绽。”
“破绽。”
“全是破绽,你确定你是三昧鸟?不是破绽修炼成的妖怪?”
三昧鸟被这话损得脸色发青,不顾章法又是砍又是刺。
“怎么回事,这么吵?”又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惊鸿光顾着看打架,压根儿没发觉殿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朱十一在前,鸣蛇在后。
沈醉停下手,斜了一眼朱十一:“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朱十一重复沈醉的问话,“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无妄海途经生死城,我现在是生死城城主,你宣我来商量怎么摆石头的,就是……”朱十一偏过头看自己身后的鸣蛇,“那个叫什么石头来着?”
“修建蓄灵渠特备沉海石,”鸣蛇答完,又补充,“这种名字不用特意去记,你说石头他们就懂。”
沈醉:“议事要闯到我寝殿?”
“我听见里头闹哄哄,”朱十一看了看三昧鸟手里抄着的子母刀,又瞥了眼床榻。
三昧鸟只来得及熔断沈惊鸿一只手上的镣铐,他另一只手还被锁着,衣服当然也是还没穿。
顾及朱十一是一个姑娘家,想着多遮一点总比不遮好,抬手将肩后的头发拨到前面挡着,拨头发时扫见自己肩头还印着一枚红肿的咬痕,顿觉心惊肉跳,欲盖弥彰地捋了半天头发。
朱十一与沈惊鸿对视一眼,小跑到三昧鸟旁边,抬起手肘怼了怼三昧鸟胳膊:“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喜欢咱们城主的吗?怎么变成喜欢嫂子了?”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寝殿里谁都能听见。
不光能听见,悠扬的回声还重复了一遍。
三昧鸟的表情很是精彩,靴子在地上来回擦得快出火星儿了。
朱十一再次追问:“是嫂子先勾引的你?”
沈惊鸿抬手点住太阳穴突突狂跳的青筋:“他还是个孩子!我勾引他做什么?”
“我不是孩子!”三昧鸟朝他吼来一句,又重新面向朱十一,“我也没喜欢嫂子,你别瞎说!”
“噼噼啪啪”的细响突然传入沈惊鸿耳朵,循着声源去看,竟是沈醉掌心燃起了一捧赤红的火焰。
朱十一当即挡在三昧鸟身前,劝沈醉:“陛下陛下,有话好说,别烧,小三昧还是个孩子……你们万一烧坏宫殿还得再建,多费钱啊!”
殿门自打朱十一和鸣蛇进来就一直敞着,其他当值的侍卫听见响动,呜呜泱泱全闯进来护驾,寝殿里越发吵得像菜市场。
沈惊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打了哈欠,觉得没啥意思,抬起手把床帘拉严实了,躺下翻身朝里侧,闭眼睡觉。
他再次睁开眼,寝殿里的“菜市场”收摊子了,周围静悄悄的,只偶尔有两三声轻微的翻书声。
身上应是又被人洗过一遍,头发上还有一股熟悉的梧桐香,嗅到那股香气,他便知道是谁从头到脚把他洗涮得这样细致。
一阵寒凉让沈惊鸿不自觉颤了颤,他抬起被子拢上肩,伸手撩开床幔。
翻书声又轻飘飘掠过沈惊鸿耳廓。
他看向案台,沈醉坐在案台后,聚精会神地看着案上书页。
不闹腾的沈醉让他一下子恍惚起来。
凡人再白都是带着血色的白,而沈醉的白一看就是妖的白法儿,如雪如玉,烛火映在上头,无瑕的皮肉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光。
他不想打扰沈醉,用没戴锁链的手去系床幔,刚碰到系带,“砰”一声异动!
却见沈醉腾地站起来,将手边儿的书册一本接一本地砸到地上:“那些个阴阳怪气的老贼!”
沈惊鸿懵了片刻,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书册,基本都是与水渠机巧相关,猜测沈醉口中的老贼应该是妖都里那些颇具名望的老匠人们,这些匠人专攻机巧,水平高超,脾气不小,估莫着沈醉让他们在无妄海边等了三天,匠人们让沈醉也吃了不痛快。
何况眼前这个沈醉缺了涅槃之后那五百年的记忆,很可能看不懂建造图纸。
沈惊鸿酝酿着,想出言安慰,却见沈醉一记眼刀扎过来:“你也觉得我不如他?”
“不如谁?”沈惊鸿反问。
沈醉大步走到床前,逼视着他:“何必明知顾问?当然是那个沈醉。”
沈惊鸿想了想,认认真真道:“你花费几百年时间学的机巧,一遍一遍勘探过妖界地形,你现在没有这段记忆,看不懂图纸有什么稀奇?”
沈醉冷哼一声,叉着腿坐在床沿儿,抬起手掀开沈惊鸿盖在肩头的被子。
凉风吹在锁骨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醉的手顺着他锁骨的形状缓慢地描摹,嘴角略略扬起来:“我至少床上比他强吧?”说着,手越发放肆地往下伸,声音也低的只剩气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享受得不行。”
沈惊鸿捉住这小子那只手扔到一旁:“有本事别给我喂药。”说完,抬手在沈醉肩膀拍了拍,“相信自己,不用药,你也可以的。”
沈醉后仰了头盯着他,下颌绷紧成线,缓了缓才道:“你的身体不过如此,我已经腻烦了,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沈惊鸿点了下头,刚睡醒,加上一连被摁着狠狠揉搓了三天,嗓子哑得不行,只得又慢又哑地说道:“巧了,我就这么以为的你不舍得。”
他本是没有逗弄沈醉的意思,只是语气莫名染上几分俏皮。
沈醉雪白的皮肤噌地蔓上绯红,恨恨抛出两个字:“放荡。”
沈惊鸿忍住一个哈欠,含着眼泪望着沈醉:“我动都没动,怎么荡着你了?”
第六十四章 这么咸的吗?
沈醉嘴唇一张一合,一个字没说出来,视线落在他肩头以下,蹙了蹙眉,突然起身走到案台前,弯下腰开始一册册拾起地上散落的书籍。
沈惊鸿倚在床头阖眼小憩,没一会儿被冻得两只脚冰凉,暗骂妖都这时令真是瘟死人不偿命。
身上的被子柔软单薄,衣服也被沈醉胡来撕坏,只剩腰带还摆在床尾,上面系着一只荷包。
沈惊鸿伸手摸到那只荷包,抖落出三件小物,一个是当初沈醉从王冠上抠下来的那枚夜明珠,一个是那颗坑坑洼洼的石头,还有被他缩至与其他两样差不多大小的羽氅。
他默念口诀,将羽氅变回本来大小,盖在身上,身子瞬间被暖绒绒的触感裹住。
果然什么都没有这羽氅来的御寒。低头将脸埋在细密的翎羽间轻轻蹭弄,鼻息间尽是晒过的谷子气味,重新坐起来,又抄起枕边的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理羽氅上的细羽。
“谁送你的?”沈醉看了过来。
他瞟了眼沈醉,没好气道:“王八蛋送的。”
沈醉起身,走到榻边:“这分明是鸟妖送你的,哪只鸟妖?”
沈惊鸿抬头看向沈醉,见沈醉愤怒的眼神十分逼真,只觉莫名其妙:“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醉一抬手,从他手中夺走了那件白色羽氅,拎着展开看了看,继续道:“翼族最珍惜自己羽毛,这人是谁,肯舍新羽做这么件羽氅给你?”
沈惊鸿挑了挑眉,原来是新羽,怪不得通体没有一支翎羽是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