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190)
朱钰急不可耐地将扶桑拥进怀里,在他耳边道:“君如月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你,就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了,更何况你跟他无名无分,何来背叛之说?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跟着我,我会护你一世周全,谁都不能伤害你。扶桑,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从了我罢……”
话音未落,朱钰的唇便貼上了扶桑的颈,扶桑骤然一僵,右手紧攥着那支窗闩,一时间不知该被动承受还是主动出击,就算他真的把窗闩插-进了朱钰的脖子里,结果了朱钰的性命,那他也死到临头了,他还不能死,可是,他是澹台折玉的妻子,他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玷污他的身体。
当朱钰的唇即将落到他的唇上时,扶桑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试图推开朱钰,可他才从昏迷中醒来,浑身乏力,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推拒反而让朱钰愈发兴奋了。
“怎么,害羞了?”朱钰一脸霪邪笑意,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扶桑脸上,“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我……我身子不适,恐怕会扫你的兴。”扶桑眼泛泪光,切声恳求,“改天……改天我再好好伺候你,求求你……”
“我一刻也不能等了。”朱钰抓着扶桑站起来,两具身躰紧貼在一起,“感觉到了吗?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扶桑被朱钰强硬地拖到了床上,帷幔遮挡了烛光,周遭霎时变得昏暗,好似被关进了一座狭小的囚牢,插翅难逃。
朱钰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压在扶桑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他双手捂着肚子,唯恐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被压坏了,手里那根窗闩早不知掉在哪里了。
他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清白没有性命重要,清白没有性命重要,清白没有性命重要……
“嘭!”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扶桑一跳。
朱钰停下撕扯衣带的动作,对着帷幔怒吼:“滚出去!”
“公子,大事不好了!”樊章的话音里满是惊恐,“有个黑衣人杀进摘星楼了!”
第168章
朱钰气急败坏, 丢下扶桑走了。
扶桑收住眼泪,理好衣裳,试图开门出去, 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转而来到窗边,探头往外张望, 能看到四散奔逃的人影。
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听得扶桑胆战心惊,然而他被困在高楼之上,无路可逃,只得将窗户关上,把那些嘈杂隔绝在外。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里转来转去, 最终躲进了立在床侧的紫檀顶箱柜里,虽然这么做并没什么用。
扶桑双手抱膝, 蜷缩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一颗心揪成一团。
他再次清楚地认识到, 自己就是个废物,离了别人的保护, 他根本没法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倘若今日能侥幸逃出生天,他不能再在何家住下去,否则何家必定会被他连累,家破人亡都有可能。那他能去哪儿呢?回行宫去,还是直接启程前往嘉虞城?此地距离嘉虞城几千里远,单凭他自己如何能够平安抵达?更何况他现在可能还怀有身孕……
前途渺茫, 扶桑惶惶不知所措,对澹台折玉的思念犹如暴雨倾盆, 瞬间将他淹没。
“玉郎,玉郎……”扶桑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呢喃,“我该怎么办?”
就这样在黑暗中蜷缩了不知多久,扶桑猛地抬起头来——有人来了!
他用力捂住口鼻,唯恐自己发出任何声息。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以致浑身颤抖,手脚发麻,耳道嗡鸣,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种危险一点一点逼近的感觉实在可怖至极,眼泪失控般肆意流淌,纵使如此,内心深处却还怀着一丝期待,期待着命运的眷顾——如果不是足够幸运,他不可能活到今天。
就在扶桑因惊恐过度即将晕厥时,柜门被人打开了,时间仿佛在此刻停驻,扶桑泪眼朦胧地注视着站在门外的黑衣人,对方背光而立,又蒙着面,扶桑看不清他的容貌,却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扶桑想求饶,可他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面色煞白,双目圆睁,眼泪兀自流个不停。
黑衣人抬手扯下蒙面的黑布,沉声问:“你受伤了吗?”
扶桑还在耳鸣,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眨掉蓄在眼眶中的泪水,视线恢复清明,他终于看清来人是谁,先是喜出望外,旋即又不敢置信,吃吃道:“薛隐……真的是你吗?”
“是我。”薛隐语气平平,“你受伤了吗?”
扶桑忙不迭摇头,又哭又笑,哽咽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隐肃然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柜子里蜷缩了太久,扶桑腿麻得厉害,双脚刚一着地就要摔倒,幸好薛隐扶住了他,而后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转身朝窗边走去。
扶桑这才发现,门外围着许多人,皆是青壮男子,手握各式兵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却无一人敢上前,显然都被薛隐打怕了。
薛隐抱着扶桑走到窗边,腾出一只手推开窗,道:“抱紧我。”
扶桑意识到他要跳窗,立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顺势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肌肤相贴,一个冰凉,一个滚烫。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薛隐僵了一瞬,随即跃上窗台,足尖一点,飞身而下。
扶桑紧闭双眼,只觉得夜风呼啸着钻进他的衣领和袍袖,止不住地寒噤。
落地时,薛隐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从摘星楼里逃出来的人们看见薛隐犹如见了活阎王,避之唯恐不及,有的折回摘星楼,有的跑向荒野,有的仓皇登船。
许多船只就停在不远处的渡口,薛隐抱着扶桑登上其中一艘乌篷船,船夫不惊不慌,卖力摇橹,向着对岸行去。
扶桑背靠船篷坐着,惊魂未定,循声回望灯火辉煌的摘星楼,犹自不敢相信,他竟真的逃出生天了,老天爷实在待他不薄。
“朱钰对你做了什么?”
闻言,扶桑看向坐在对面的薛隐,低声道:“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来了。”顿了顿,他不安地问:“你……你没把他怎么样罢?”
薛隐沉默少顷,冷冷道:“我把他杀了。”
第169章
朱钰……死了?
扶桑的心猛地一沉, 惊怔须臾,讷讷道:“你不知道他是嵴州知府的儿子吗?”
“知道。”薛隐淡声道,“那又如何?”
扶桑无言以对。
朱钰和君如月不睦, 君如月和薛隐应该算是朋友, 或许薛隐早就看朱钰不顺眼,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
单凭朱钰是摘星楼之主这一点, 此人便死有余辜, 薛隐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但他的父亲肯定要为儿子报仇雪恨,何家势必会卷入其中。扶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家家破人亡,那和恩将仇报有什么分别?
扶桑心念急转,未经深思熟虑便脱口而出:“子不教, 父之过。朱钰作恶多端,他的父亲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如你将朱钰的父亲也杀了, 以绝后患。”
薛隐闻言微怔。
以他对扶桑的了解,这不像是扶桑会说的话。
扶桑有副菩萨心肠, 连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如今却指使他取人性命,可谓是性情大变了。
扶桑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不等他改口,便听见薛隐沉沉地应了声“好”,将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