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137)
再忍忍罢,最多忍到明天,这半年来他忍了多少,就要奉还给扶桑多少——不,加倍奉还。
澹台折玉伸手推开想往扶桑身上踩的玄冥,玄冥张嘴咬他的手,但只是轻轻地咬,不疼不痒。
等玄冥老实了,澹台折玉展开锦衾,盖到扶桑身上,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出城后道路不再平坦,马车颠簸得厉害,扶桑就被颠醒了。
这回是真的在赶路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慢吞吞地走,故而颠簸一刻不停,书也看不了,棋也下不了,扶桑和澹台折玉只能无所事事地干坐着。
玄冥也被颠得不得安生,一直叫唤,扶桑就抱着它,让它好受些。
等到晌午停车休息时,扶桑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下车时站也站不稳,直接从车上跌了下去,幸好君如月接住了他。
君如月半搂半抱,关切道:“没事罢?”
扶桑可怜兮兮道:“我快被颠死了。”
君如月莞尔一笑,扶着他走到一棵大树旁,让他先靠着树休息。
薛隐上车把澹台折玉抱下来,放在轮椅上,而后推着他往无人处走,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扶桑的目光追随着他们,心想,这还是澹台折玉第一次在荒郊野外做那种事,实在不雅,也不知堂堂太子殿下放不放得下面子。
君如月从中间那辆马车上搬过来几张矮凳和一张小方桌,在一片平地上摆好,然后扶着扶桑坐到凳子上,他坐在扶桑旁边,低声道:“原本商定五月初三启程,殿下突然改主意提前到了今天,昨晚又让我把两天的路程压缩到一天。扶桑,你知道殿下为何如此着急去鹿台山吗?”
扶桑一头雾水:“我也不知缘由。”
澹台折玉说是为了尽快收到另一份生辰礼,明显是随口敷衍他的,他才不信。
澹台折玉到底在急什么呢?一天两天的又有什么分别,干嘛非要受这份颠簸之苦?
等薛隐推着澹台折玉回来,君如月拎来一个八宝提盒,往小方桌上摆满菜肴,虽然只能吃凉的,但依旧美味可口。
扶桑和澹台折玉都没吃多少,以防下午颠得肚里难受。扶桑把四处撒野的玄冥召唤回来,喂了它几块蒸牛肉和小半碗清水,凑活一顿了事。
吃完午饭没有耽搁,继续赶路。
又马不停蹄地颠簸了好几个时辰,他们终于在深夜赶到了鹿台山脚下。
第122章
一下马车扶桑就吐了, 他这一路饭没怎么吃,水也没喝几口,根本吐不出东西来, 只是打干哕。
君如月一手揽着他的腰, 一手给他拍背,等他不吐了, 扶着他坐到一块石头上, 又解下水囊递给他,让他漱口。
薛隐先把轮椅放到扶桑旁边,而后将澹台折玉抱下马车,小心翼翼放在椅上。
数名兵士手执火把,为他们照亮。
澹台折玉担忧地看着扶桑, 火焰的红光照在他脸上,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肯定是苍白的。
其实走到半路澹台折玉就后悔了,后悔不该这样急如风火地赶路, 平白让扶桑遭受颠簸之苦。可又不好朝令夕改, 只能狠狠心,一条路走到黑。
君如月问:“殿下, 是现在上山,还是等天亮?”
澹台折玉反问:“行宫离得远吗?”
君如月道:“行宫坐落在半山腰,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又是夜里,走过去约莫得一个时辰。”
澹台折玉又问:“薛隐,离天亮还有多久?”
薛隐仰观天象, 须臾后道:“三个时辰左右。”
澹台折玉思忖片刻,又看了看扶桑, 道:“那就原地休息,等天亮再出发。”
君如月命人传令下去,士兵们便开始忙着拾柴点火,自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亮。
周遭栖息的鸟兽被惊起,鸟语人声,这片幽寂的荒山野岭一时间热闹起来。
扶桑稍稍缓过劲儿来,仰视面前的鹿台山,可惜天太黑,看不出这山究竟有多高,只看到一个崔嵬的轮廓,宛如一只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大怪物,令人望而生畏。
后背蓦地被触碰,扶桑吓得一抖,扭头撞上澹台折玉的目光,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扶桑急忙露出笑脸,道:“我没事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澹台折玉轻轻摇头:“我还好。”
扶桑左右看看:“玄冥呢?”
澹台折玉道:“谁知道又去哪里撒野了。”
扶桑不免有些担心:“应该不会被野兽抓走罢?”
澹台折玉轻笑道:“你未免太小瞧它了。”
玄冥浑身漆黑,一到夜里就隐身了,野兽看都看不见它,更别说抓它了,而且玄冥矫捷得很,爬高上低、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岂是那么好抓的。
君如月搬来矮凳和小方桌,摆在扶桑和澹台折玉面前,薛隐拿来吃的喝的,摆在小方桌上。
天气变热,做好的菜肴无法长久保存,中午一顿就吃完了,眼下只能将就吃些干粮蔬果,配着桑落酒——前晚澹台折玉尝过此酒后很是喜欢,叮嘱君如月多带些,君如月便带了满满一车,足够澹台折玉醉生梦死一段日子的。
扶桑忽然站起来,轻咳一声,看着君如月道:“二公子,麻烦你跟我来。”
君如月跟着扶桑来到马车后头,扶桑忍着羞窘,先改口喊了声“月哥哥”,然后悄声道:“我有些内急,可这里太黑了,我不敢一个人……”
“知道了,等我一下。”君如月走向附近看守马车的士兵,接过对方手中的火把,回到扶桑身边,“走罢。”
两个人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走出去八丈远,周遭才彻底没人了,君如月朝扶桑伸出一只手:“把手给我。”
扶桑把手放到他手中,被他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草丛里,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
君如月绕着扶桑转了一圈,用脚把及膝的杂草踩倒,踩出一小片平地来,道:“好了,我去旁边等你,不用怕。”
扶桑感激道:“谢谢你。”
君如月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小路上,背对着扶桑,将手中的火把举得高高的,这样就能照得远些。
山风吹拂着草木,窸窸窣窣,影影幢幢,实在教人害怕。
君如月挺拔的背影和他手中摇曳的火光令扶桑稍感安心,他解开腰带,裤子褪至膝弯处,刚蹲下便一泄如注,幸好脚下是草地,不会弄出太大动静,否则他要臊死了。
完事之后一身轻松,扶桑站起来,提上裤子,系好腰带,突然起了顽心,他蹑手蹑脚地向君如月靠近,就在他伸手准备去推君如月的后背时,君如月猛地转过身来:“嘿!”
扶桑想吓人,反被吓得叫出声来,后退时又被杂草绊了脚,身子一仰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君如月箭步上前,长臂一伸就勾住了扶桑的腰,往前一带,扶桑就撞进了他怀里。
扶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君如月英俊的笑脸,扶桑松了口气,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他本就貌美无瑕,笑起来更是勾魂摄魄,君如月恍惚以为自己捉住了一只山间妖魅,险些低头亲上去,幸好一阵风吹醒了他,他慌忙松开扶桑的腰,后退一步,问:“你没事罢?”
扶桑笑着摇头:“你是不是早就听见我的脚步声了?”
君如月道:“在战场上,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不留神就会送命,我在边关磨练了这么多年,眼力和耳力早练出来了。”